随着李华晖上任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正式开始向各个商户收取治安费。
按照商铺的规模大小收取不同的治安费。
所有缴纳治安费的商铺都会在兵马司登记造册，凡是在册上的商铺遭受到不公平打压或者有人恶意捣乱，兵马司都会追究到底，替商铺讨回公道。
关于交治安费的好处，兵马司已经挨家挨户地宣传过，基本上各家商铺都已经知晓。
今日兵马司上门收取治安费，大小商铺都很配合，没有一个人拒交。
瑞丰绸缎庄
赵世明面带笑意地送走收治安费的兵卒，随后走进内室，陈平顺和王友林正坐在这里。
陈平顺道：“没想到我们前脚帮楚世子升官，他后脚就提拔了李华晖当指挥使。”
王友林瞥向赵世明：“赵掌柜，刘尚书那边不应该是你们负责吗？怎么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这么轻易地就给了别人？”
按照他们的计划，下一任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最起码应该是亲近他们的人，结果他们还没动作，新任指挥使已经上任了。
赵世明叹气：“刘尚书的为人，你们也清楚，世子只能凭借之前的人情让他在朝会上帮忙说话，本想着指挥使不过是个六品官，随便找个人运作一番就可以，没成想楚世子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刘尚书会这么给楚世子面子。”
这件事弄得虎头蛇尾，着实是他们都小瞧了楚定驰。
实在是之前楚定驰为了讨慕映烟欢心做了不少荒唐事，又极少和京城的权贵子弟接触，众人都不了解他的性格。
即便这次他雷厉风行地整顿西城，赵世明等人更多地以为他想要政绩，谁知道他们已经帮他升官了，楚定驰还对西城治安费的推行势在必得。
王友林担忧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可能再把李华晖弄走吧？”
陈平顺道：“李华晖和楚世子没得比，他只是忠勇伯庶子，不论他在外面如何威风，在府里总要听忠勇伯的，我们无需和他接触，直接找忠勇伯更有用。”
赵世明点头：“忠勇伯极爱美色，正巧我新得了一个扬州瘦马，送给忠勇伯便是。”
赵世明已经年迈，早就没了床事的能力，买扬州瘦马也不过是放在身边逗个趣。
王友林面色舒缓，笑道：“让赵掌柜破费了。”
赵世明摆手：“只要能达成目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陈平顺道：“那就有劳赵掌柜约见忠勇伯府的人，尽管把此事办成。”
他们毕竟是商贾，忠勇伯不可能直接见他们，找忠勇伯府的管家也一样，重要的是把礼物和话都给忠勇伯带到。
......
赵世明的动作确实快，当日便约见了忠勇伯府管家，用五百两银子说服对方帮他给忠勇伯带话。
管家倒也讲信用，当即就把赵世明所求告诉忠勇伯。
忠勇伯挥手让小妾退下，道：“瑞丰绸缎庄的掌柜要送我一个扬州瘦马，希望我能约束小六，对西城的几家商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世明等人很聪明，没想着让兵马司停收治安费，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很容易惊动楚定驰。
他们要的是特权，一直以来都属于他们的特权。
管家恭声道：“正是，老爷，赵掌柜很有诚意，说是老爷若是愿意搭把手，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管家都能得五百两银子，忠勇伯不可能只得一个扬州瘦马。
赵世明可不是没分寸的人。
忠勇伯眯着眼睛，管家看不透他的思绪。
“我记得利用治安费整顿西城是楚世子的主意？”
管家道：“正是。不过楚世子已经升任三千营守备，按理说已经无权干涉西城之事。”
忠勇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见忠勇伯不给准信，不由得讪笑一声：“老爷，赵掌柜那边？”
忠勇伯道：“放心，我很快就会给他们回信。”
管家放心了：“小人告退。”
待管家离开，忠勇伯吩咐道：“待六公子回来，让他来书房见我。”
小厮应声：“是。”
兵马司正常下值时间是酉时初，李华晖上任指挥使后，干劲十足，主动加班，直到酉时末才回到忠勇伯府。
得知忠勇伯要见他，李华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然后去书房见忠勇伯。
“儿子见过父亲。”
李华晖一进书房就恭敬地给忠勇伯见礼。
忠勇伯笑容温和道：“小六，没想到你能当上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比老子我强多了。”
李华晖道：“多亏父亲教诲。”
忠勇伯摆手：“你不用给我脸上贴金，我有自知之明。小六啊，楚世子帮你升任指挥使，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一变。
李华晖面色不变：“父亲说得哪里话，楚世子欣赏儿子，这才向兵部举荐，儿子怎么不知道有什么条件。”
“没条件就好，”忠勇伯笑道：“说起来，今日瑞丰绸缎庄的赵掌柜找到管家给我递话，希望你今后可以对瑞丰绸缎庄等几个商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六觉得应该答应他们吗？”
李华晖眉头一皱：“当然不能！兵马司收取治安费为的就是对所有商铺一视同仁，若是对某些商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收治安费不就成了谋取私利？御史若是知道，怕是要参儿子一本。”
忠勇伯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老子我虽然没本事，但也不能拖你后腿，扬州瘦马虽然诱人，但府里的美人儿也不少，爹就不要了。”
看着忠勇伯一副肉疼的样子，李华晖嘴角抽一抽，但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若是忠勇伯站在赵世明那一边，以孝道压人，李华晖还真不好办。
李华晖见忠勇伯没别的事要说，就要告辞离开，下一刻，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急声道：“父亲，瑞丰赵掌柜用什么条件说服管家帮他递话？”
忠勇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十分随意：“无非就是钱财一类的。”
李华晖眼睛亮了：“父亲，管家身为您的心腹，却随意收取他人钱财，可见私心不小，这等人放在身边，岂能放心？”
忠勇伯皱眉：“今日管家确实帮瑞丰的掌柜说了不少好话，还催着我给他们准信。”
李华晖立刻道：“看来管家已经忘了自已的身份，父亲，要不我把管家抓起来，查一查？”
若非要顾及忠勇伯，李华晖现在就想带人去把管家抓起来。
忠勇伯有些迟疑：“他毕竟跟了我几十年，不用抓起来吧？”
李华晖有些着急：“父亲，管家管理伯府多年，若不把他逼到绝境，他怕是不肯老实，儿子知道父亲心善，到时候我会网开一面。”
“那就这样吧。”
见忠勇伯终于松口，李华晖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他要回兵马司叫人连夜行动。
忠勇伯看着他的背影，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儿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