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鹰已经接受自已被抓捕的事实，表现得很配合，让做什么做什么。
慕映烟跟着楚定驰来到他的书房，让人去把柳鹰带过来。
刘天运还不曾在常州城露面，不便和楚定驰一同迎接慕映烟，得知慕映烟来了红梅苑，便来见礼：“微臣拜见公主。”
“刘参将免礼。”
慕映烟温声道：“江南之事涉及甚广，届时还需刘参将出力。”
刘天运道：“臣定当尽力。”
没一会儿，柳鹰被带来书房。
发现书房中多了一个人，他微微一愣。
慕映烟将方才写好的东西交给楚定驰：“让他照着念一遍。”
楚定驰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古怪，走到柳鹰面前递给他：“念吧！”
柳鹰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瞳孔一缩，勉强维持住表情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楚定驰耸肩：“公主吩咐，你照办便是。”
公主？
原来是她！
柳鹰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低声道：“公主此举何意？”
慕映烟面无表情：“让你念就念！”
柳鹰却异常执着：“草民虽犯下大错，但自从被世子抓住后，草民已经悔改，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如今公主让草民念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草民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能知道吗？”
慕映烟深深看他一眼：“不知所谓的话？你怕是很清楚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想念，怕触犯你们心中最神圣的存在？还是怕消息传到南疆后，你在南疆的家人亲友无立足之地？”
柳鹰脸色大变，已经无法再强装镇定。
他心中隐藏得最深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柳鹰垂下头，哑声道：“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慕映烟语气泛冷：“你指哪方面？是指前朝皇室为了收服南疆，利用南疆寨民的愚昧，将前朝皇室神化，在南疆创立所谓神教，皇室之人自领教主，数十年前最尊贵的家族如今变得装神弄鬼，把自已都给骗了？”
“还是指你们这些前朝余孽都必须向教主效忠，从身到心都必须忠于教主，一点污言秽语都不得有，违者当受烈火焚身之刑？”
方才慕映烟写的就是对神教教主的辱骂羞辱之语，柳鹰连念都不敢念，可见教主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威严。
看着柳鹰的表情从惊骇到恐惧，慕映烟心里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只有无边的恨意。
她的驸马被一群已经化为神棍的疯子害死，这群人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柳鹰低声呢喃：“你不该知道这么多，这些年来教主从未踏出南疆一步，我们这些离开南疆的人也从不会在外提起神教，你怎么会知道？”
慕映烟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都是她前世花费数年才查到，只是轻蔑道：“你们对大乾一无所知。”
柳鹰彻底被击碎了心里防线：“怪不得我们在江南的计划功亏一篑，我们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却始终在你们的监视之中。”
他忍不住惨笑：“教主所说的未来当真能实现吗？”
他从前对教主说的话深信不疑，如今却动摇了。
慕映烟不在意他的崩溃，问道：“你们和镇国公府有什么矛盾？”
她始终对南疆给楚定驰下蛊毒一事耿耿于怀，前世没有查到缘由，这一世总要弄个明白。
柳鹰有些茫然：“镇国公远在辽东，和南疆相距甚远，我们能有什么矛盾？”
镇国公府不是开国勋贵，和前朝没有直面的冲突，正常来说确实没有矛盾。
慕映烟冷漠：“你不知道，总会有人知道的。”
楚定驰知道慕映烟想知道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敌人隐藏在暗处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过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楚定驰问道：“除了你，还有谁是前朝余孽？”
柳鹰抿嘴，不曾说话。
慕映烟嗤笑：“只看你手上那张纸，你觉得谁能逃过去？”
前朝皇室在南疆经营数十年，如今这些前朝余孽基本上都是教主的狂热信徒，他们没人敢冒犯教主，哪怕只是权宜之计都不行。
柳鹰颓然道：“卫邵辉，冯中震，刘文昂，还有.....尤阳煦。”
楚定驰忍不住感叹，搞邪教的果然脑子都有问题，柳鹰既谨慎又狡诈，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却被几句话逼得暴露身份。
慕映烟皱眉：“江南八府，就只有你们几个人？”
柳鹰道：“我们之前没敢打江南的主意，是尤阳煦一步步爬到江南都司指挥佥事的位置，再加上刘文昂恰好调到江南按察司任职，我们才有了在江南布局的念头，我和冯中震只是先行一步，待尤阳煦那边的谋划成功，教主会再往江南派人。”
“大乾一向对户籍管理严格，刘文昂和尤阳煦的户籍是怎么解决的？”
尤其是刘文昂，他是正儿八经参加过大乾科考的，竟然无一人发现他的户籍有问题。
柳鹰抿嘴道：“刘文昂的户籍是真的，从数十年前躲进南疆开始，每一代教主都不想永远困居在深山中，所以每隔几年都会将新生儿放在大乾各府的百姓家抚养，他们都是以弃儿的身份被抚养，从一开始就有大乾的户籍。”
楚定驰皱眉：“他们从小在大乾长大，还会信奉你们教主？”
他可是知道邪教得从小洗脑。
“教主不会让他们脱离掌控，待他们开始记事，就会有人教导他们，自然会让他们心向教主，至于心不诚的，便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狗屁上天的惩罚，是被你们灭口了吧！”
沉默半天的刘天运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方才脑子都懵懵的，也不知道他只是来江南平乱，怎么还扯出了前朝皇室，更离谱的是前朝皇室成邪教了。
这就很怪异！
他才整理好思绪，就听到柳鹰的惊人发言，忍不住骂了一句。
柳鹰垂着头没说话。
他现在正处于信仰摇摇欲坠的时候，压根没有和刘天运争论的心情。
慕映烟面色凝重：“若是数十年前他们就开始谋划，如今大乾境内怕是有不少知面不知心的人。”
与此同时，慕映烟想到楚定驰前世之死，或许他和南疆确实没有矛盾，他可能只是无意中得罪了隐藏在大乾的前朝余孽。
那个人很可能就在京城！
慕映烟看向京城的方向，目光幽深晦暗。
不论是谁！
她一定会把这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