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岩石

医院里陈海还在昏迷,边上,父母和儿子一脸伤感,陆亦可看看小皮球,一下子眼睛都瞪圆了,“小皮球,今天星期几,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学校接的。”陈岩石忙摆摆手,他见过祁同伟之后心里不得劲,打电话给沙瑞金,沙瑞金也没给他面子,心情差了,去学校接了小皮球来看儿子。有种大势已去苍凉感。

“今天周四,他们下午有足球训练。”陆亦可不是觉得足球训练比看陈海重要。重点是,她进来前习惯的问了护士,陈海昨天、今天、明天不会有太大的区别,都没区别了,周末再让孩子来不行吗?何必影响孩子上学。

“好了,小皮球也想爸爸了。”侯亮平忙拉开了陆亦可,人家的家事,你怎么说也是外人,外人谈这个,其实有点僭越了。

“陈老,刚我们问了大夫,海子现在情况不错,他们正在研究国外的疗法,看看能不能有所帮助。”侯亮平在讨人喜欢上,还是不输任何人的。当然,他和陈海也是真的关系好,真的是住在上铺的兄弟。

“谢谢!”陈老显得有些无奈。看着陈海,好一会,“亮平,你能去问问祁同伟,陈阳去哪了吗?”

“海子一出事,我就问祁学长了,他这些年和学姐没有联系。这点我也能做证,他和我在京城也是常往来的。要不,您联系一下陈大哥?”侯亮平忙替祁同伟答了。

陈岩石还有一个儿子叫陈山,不过侯亮平没见过,听陈海说的是很小就当兵离家了。他们的家族恩怨,侯亮平也不好打听,现在老头明显的是要找人养老,还有托付小皮球了。本着不能让自已学长被赖上的原则,他忙拉陈山出来垫背。

再说,对于陈阳和学长的感情问题,侯亮平是支持学长的。当初侯亮平结婚时,陈阳还没走,也一块参加了他的婚礼的。

那时他还开玩笑,说下次就喝他们的喜酒。两人就笑,并没搭话,一块帮着忙出忙进的,给他们省了不少心。他们正幸福着,也没多想。结果没几天,陈阳就飞走了。

所以,他曾经偷偷和钟小艾说过,只怕是陈阳甩了学长。出国手续能这么容易办好?肯定是早办了,都准备走了,这时学长突然调到京城了。这事咋办?学长多么聪明,自然也知道空间的距离让他们心里也产生了距离,于是主动分手,放开陈阳。

钟小艾也同意,当然,钟小艾不是猜的,而是去查的,发现陈阳一年前就开始准备各种手续了。当然,她也没觉得陈阳做错了,她想想,也不知道自已能不能无望的等下去。所以这时看到曾经恋人,也许会有涟漪,但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现在陈岩石让他去找祁同伟问陈阳,侯亮平答应才怪。他觉得他和祁同伟的关系可比和陈岩石的关系铁。

在祁同伟和陈阳这段关系里,明明是自已学长是受害方,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再尊敬陈老、王老,与陈海关系再好,他也坚决不扯祁同伟下水。

老俩口都不说话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儿子,一脸苍凉。

“赵局长,陈海的案子到底你们行不行啊?”陆亦可看不了这个,忙把矛头对准了边上的赵东来。

赵东来一怔,陈海案?这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已经确定是意外了啊。但这会,怎么说,忙笑了笑,“这是省厅的案子,还是问祁厅长比较好。”

陈岩石又抬起了头,他也是看过监控的,当时的沙石车醉驾,就是一个意外,沙石车司机和背后的公司都被抓,被整顿了。但又能如何,他的儿子躺在这儿。

现在说案子在省厅,在祁同伟手上?这是什么意思?

侯亮平被赵东来一说,也吓了一跳。他竟不知道赵东来竟然知道案子在祁同伟手上?他倒是想喝止赵东来别瞎说,但一想也是,这么说了,就是不打自招。但说结案了,好像也不行,主要是看到两位老人的脸,又实在说不出已经结案了。轻轻的拍拍陈岩石的肩膀。

而始作俑者的陆亦可和赵东来完全不知道自已说错了话。

当然,这样,让侯亮平对这俩人更不信任了,之后的案子,都不再放到一处了。而是成立了特别行动组,重新挑人。反正陆亦可他是不敢用了。

过了几日,祁同伟正忙着,秘书进来,“祁厅,门房说有一个老人在门口要找您。问他姓名,他也不说。”

“上访?”祁同伟皱紧了眉头。

“好像不是,办公室去了人,请他进来坐,他也不来。就坐门口!”秘书也很为难,他也怕上访,想请他去一边的接待大厅,但老头很执拗,就坐门口的花坛上。这让进出的人看着也不太好。

祁同伟想想,还是收了东西,下楼去。他没想到门口的人是陈岩石,这就有点让人觉得郁闷了。

祁同伟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敬了一礼,才上前一步:“陈老。”

“哦,你来了。”陈岩石有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是,我送您回去。”祁同伟能怎么办,让跟下来的秘书去拿了车钥匙了,把车开出来。

秘书忙跑了进去,门房有点吓着了,这算什么?

祁同伟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别管了,门房忙窜回了屋里,只敢不时的偷看一下。

扶着陈岩石上车。刚有一刻,他是想让司机送的。不过,最后还是算了。因为他很明白,这老头今天都找到这儿了,自已就不能再避开了。再避,就真会被人说忘恩负义了。

“同伟,你恨我吗?”坐在车后座上,陈岩石有些无措。

“我不恨。”祁同伟专心开车,他设了导航,对汉东的路,他还真的不熟。此时没心情搭理陈岩石。

他现在没家又没口,在这儿又没亲戚朋友,省厅倒是给他弄了一套房子,不过,他没要,就在办公室里睡行军床,反正大多时候就在办公室了,在食堂混一口,值班室有浴室,有洗衣机。他觉得在单位三餐有人包,日常方便多了。

而他自已开车都少。所以他这会,开车很谨慎。

当然,老头的话,他也听到了,不过,这个话有点不好回,祁同伟恨不恨,他不知道,反正他不恨。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人,他有什么好恨的。

陈岩石沉默了,他看着一生为国为民,其实老精明得很,不然,祁同伟立了这么多功,还得下来镀金,才能晋升副部,但是你看陈海,轻轻松松的就是正厅了。别说他有能力,真会笑。

所以,陈岩石也算是人老成精,看前座的祁同伟,他有点想不起曾经的他是什么样了,连双球鞋都买不起的穷小子,还敢追求陈阳。他那时就觉得,他是看上了他们的家庭,他就是想依靠他们过上好日子。他十分厌恶这种攀附的小人。他认为他对女儿的爱并不纯粹。

过了二十年,女儿不理他们了,祁同伟成了部里的英雄,立功无数。他和梁群峰一样,成了汉东的笑柄。

甚至他还不如梁群峰,好歹梁群峰是慧眼识珠,而他就是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