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我把陈山找回来。”老头又被气得发抖了。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完全一点余地也不留。
“这个可以，不过，我劝您还是别。陈山也属第三顺序。只是亲属，人家也可以拒绝的。再说，他离家三十多年了吧？您说您这三十多年，不管不顾的， 人家陈山也五十了吧？说不定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有房贷、车贷，现在让他回来给您养老，照顾陈海的孩子，这合适吗？”
祁同伟觉得自已不能让老头这么作，陈阳就是实例，把她供到研究生毕业，人家都不想理他，陈山十八岁就参了军，再没回来过。谁知道他现在怎么着了，这时没人了，想到他了，人家是不是也得喊一声，凭什么？
“那小皮球怎么办？”老爷子就嚷了起来。
“我说了啊，您有功夫管闲事，没功夫管孙子？这不是特殊情况吗？陈海好好的，也没让你管。现在不是没办法吗？要不，您再狠狠心，直接送孤儿院。”祁同伟也有点怒了，觉得这老头简直不可理喻了。让自已管，让三十年不来往的长子管，他就没想过自已管管？这是不是比起一般老百姓当爷爷奶奶的还不如？
看了老头一眼，打电话给了白秘书，“白处长，您好，我祁同伟。陈岩石陈老在我这儿，要不，您和沙书记商量一一下，把他接回去？”
白秘书怔了一下，但他脑子比大多数人好得多，忙笑了笑，“请问老爷子是有什么事吗？”
“他让我收养陈海的儿子。”祁同伟和老头互瞪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祁省长您稍等，我向沙书记汇报之后，再给您回过去。”白秘书都觉得脑子一懵，第一反应也是陈岩石疯了吧？
“谢谢！”祁同伟也笑了笑，等着白秘书挂了电话，自已把手机收起来。
“把早餐吃了，您责任还没完，还得努力活着。”祁同伟给他把包子夹到碟子里，又倒了点醋。
陈岩石觉得女儿没嫁给他，真的是幸运了，这人，真不是好人。气呼呼的咬了一大口包子。
白秘书都不知道该怎么汇报了，但不汇报又不成，祁同伟给他们打电话，估计也是被老头逼得不行了，只是这个让沙书记怎么办？
沙瑞金听完了，脸也绿了，也觉得老头是不是疯了，找谁也不该找祁同伟啊。人家就和你女儿谈了一场短暂且夭折的恋爱，您这是赖上人家了。
“陈老应该也没法了，孩子总得有个安定的生活、学习环境。”白秘书能怎么办，只能劝解了一句。
“叫人把老人家送回去，说我回头去看他们。”沙瑞金能怎么办。
白秘书应了一声，想想还是自已亲自去了，祁同伟送他们上车，多一个字都没讲。
沙瑞金晚上还是去了陈岩石的养老院，祁同伟给他打电话，态度就很明白了，不仅仅只是在说小皮球的监护问题，重点是，能不能让老头别再来找我了。我们没关系！
沙瑞金听了老头的絮叨，想想，祁同伟给老头背法条，也头大。不过想想也摇摇头。
“叔，说实话，祁同伟说得也没错，您担心小皮球，总是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顾，陈山当然也是好的选择，不过，这得先查下，他现在在哪，做什么，有没有能力。您说对不对？小皮球现在也不小了，其实放到谁家，也不如两位亲自看着好。”
陈岩石夫妇能说啥，他们也不敢让沙瑞金来收养小皮球不是。他们找祁同伟说实话，其实还是觉得祁同伟更值得信任。
他们也想过侯亮平，但是昨天看到钟小艾，他们也不敢信了，觉得钟小艾有点严肃，而且看着不好糊弄。再说家里两个孩子，人家又不是没有亲生的，真有什么事，只怕也麻烦。真送到沙瑞金家，他们都不敢想会怎么样。
老俩口自已想了一晚上，也觉得祁同伟说的是对的，也许只能由他们俩负起责任来了。
于是退了养老院的房子，让侯亮平帮忙，他们搬去了陈海家。侯亮平倒是觉得老爷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而钟小艾则是冷笑，她虽说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想通的，但是她倒是查出老头为什么能住在这养老院里了。因为这块地是老头当京州市公安局长兼副市长时帮人家弄的。
一般公安局长兼副市长人家也就是混个级别，人家是不会参与行政事务的，看祁同伟就知道，他办公地还是公安厅，省里有事，他只负责公安这块。
但老头明显不是那种人，他把副市长放在前头，公安局长放后头了。看大风厂的改制就是。这块地也是。
80年代为提高土地利用率，国家就出台规定，限制别墅用地。特别是对农村农业用地，还有农村宅基地的管控极严。
这一片当初传说是郊区的一片菜地，虽说不在国家红线以内，但把农业用地改建设用地也是极难的。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找了那时的陈岩石，说得天花乱坠，就是在郊外开一间养老院，不过人家连地都不批。
老头觉得开养老院，利国利民。不批就是收受了贿赂。别人给他搞怕了，直接批了地。然后人家盖了这一片，名义是养老院，但是就是一片别墅区。就像钟小艾说的，谁家养老院给人住别墅啊。容积率都不够赔钱的！
老头真不知道吗？也不尽然，那天在钟小艾提起时，他们转换了话题。所以老头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清正廉洁，一身正气。
搬家这天，侯亮平带着钟小艾和反贪局之前和陈海关系好的几个人一块去了。
陈海的房子还是挺大的，在陈海太太去世之后，陈海不舍亡妻，这房子就还是和之前她没走时一样。不过老头、老太太要搬过来，在陈海还不知道能不能醒的情况下，房间就得重新分配了。
比如老夫妇年纪大了，晚上常起夜，住在主卧比较安全，然后还要请住家保姆，那么保姆就得有自已的房间。
于是他们搬进来之前，侯亮平还先带人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主要也得做通孩子的思想工作，老头老太不是来侵占他父母的地盘，而是来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