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同伟同志办得是好，沙书记果真慧眼识珠了。”吴春林忙说道，夸人这个，他其实还是会的。
“应尽之义！”祁同伟也就知道可以告退了。
“哦，同伟你代表省里去看下陈老。”沙瑞金起身，状似无意的说道。
祁同伟忙看向高育良。
“陈老不行了，你去看看，家属还有什么要求。”高育良沉着脸说道。
其它人都不说话了，意思很明白，这是他们五个商量好的。陈老那儿，省里也不好再多去了。沙瑞金去，那是养子的责任，但不能代表省里。
“那有线吗？”祁同伟也不在意，但省里得给他们划线。哪些能答应，哪里不能答应，你们得给我标准。
“按老干部管理条例。”沙瑞金人快出门了才说了一声。
白秘书给了祁同伟一张A4纸，是陈岩石这个级别的老干部去世的各种标准。
祁同伟秒懂，意思是，老头可以按标准治丧。但也只能按标准至丧。
至于说为什么让自已，倒是挺简单的，他去，陈家不敢太过分。
代表省里，祁同伟换了行政夹克，带上了秘书。总是要公事公办的。
老头住在医院的高干病房里，他级别不够，但是资历够，而他这回代表的省委省府，于是事前是有通知的，医院各级都站在门口等着，这个祁同伟倒是没什么认怂的，他之前常到地方办案，这种程度的欢迎仪式还真的不算什么。
“祁省！”院长很客气的上前一步。
“我是代表省委、省政府的委托前来看望陈老。不影响院里的工作。”他和院长握了一下手。
“是，是，我带您去。”院长忙点头，伸手在前面领路。
“陈老情况如何？”他从容的跟着他，问着他。
“这个……陈老的心脏一直不好……”院长扶了下自已的眼镜，说得很慢。
祁同伟觉得自已也许永远也学不会这个了，看这说话费劲的。不过，官样文章还是得做。沉着脸，和院长走在前头，一群人气势非凡的走向了高干病房。
这会，祁同伟的秘书就觉得，自家厅长别看之前一直在案子里，但是出来了，还是挺像样的。感觉比马常务强多了，看这沉稳的气质，这必须是在高位上待了几十年才能有的。
陈老坐在病床上，看状态，好像还可以。看到门口那些人，脸色都僵硬起来。
“陈老，我受省委，省政府的委托，来探望您，刚院长说了，您身体没问题，好好休息。”祁同伟上前，笑着伸出自已的右手。
陈老左右看看，没好气的说道：“别这么官方，又没记者。”
祁同伟笑笑，回头看看院长。
院长也是那懂事的，笑着对祁同伟一点头，“几位慢聊。”
说着忙带着人都出去了。
秘书也默默的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省委让你来，就是相信我是犯了错？”陈岩石还是觉得自已没错，自已受了冤枉，他痛苦在一辈子的清誉啊！
“您真的觉得自已没错？或者说，您和王老都觉得自已没错？”祁同伟顺便还看了王老一眼。
“你……”
“养老院的案子是我查的，但关于两位的调查我没插手，甚至没看，直接由放到结案资料里了。”祁同伟笑了，想想，“就算我没有参与，但这个案子真的挺简单的，我办了这么年案子，猜都能猜个大概。”
“你还想送我们进去不成？”老头都直喘气了。
“你们也别犟，现在是大家给两位资历面子，真别以为没证据送两位进去。”祁同伟笑着摇头，说得很平静。
“你想说啥？”
“没啥，就是觉得人啊，别把别人当傻子，高调唱多了，是不是就真的以为自已一心一意为人民，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养老院那房子，也就能对标省委大院吧？李达康都没这么大的院子。”
“那房子不是我们的。”王老忍不住吼道。
“真是，这么说吧，高育良书记为什么一直让你们搬到高干病房去？因为住那儿，不违规。那是两位能享受的待遇，党和人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住在幸福养老院，就是让您得罪的那些人看笑话。就算今天，高书记还是相信，两位是不知道幸福养老院的真实情况的。”
“他信，但你不信。”陈岩石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
“就算您不懂，我不信王老也不懂。您也说了，她比您有文化，出身商人之家，做过教师，退休前，也一直在机关工作。陈老也许不懂中间的弯弯绕，王老也不懂吗？两位的退休金相对普通人是高的，但是还没高到可以住那种养老院吧？”祁同伟冷声说道，之前是没多想，但是只要证明了养老院是有问题的，那么其它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两位这么多年一再说，两位是卖了房子住进养老院的。那卖房时，房子还没涨价呢。您那房子，能卖几个钱？还有那时工资涨起来了吗？两位一个月有一千吗？（94年时，那时普通工人工资也不过一百左右；处级工资也不到300，厅级算多点500好了。）那么，那时，两位的房子能卖到多少钱？三万、五万？
结果一退休，住上了副部级以上的房子，还有一个大院子，然后还要和大家说，我们是卖了房子自费住进养老院的。
不过也是，两百亩的土地，只盖了26幢别墅，怎么说也得给您一幢，免地价，减免税收，然后每年您帮着他们跑土地变更。虽说没能跑成功，但您努力了。对了，每年养老院的审计还有活动，两位也没少为他们站台，于是民政厅只能让他们审计通过。这是不是充当了保护伞的作用？
上头若是真的较真，两位交的费用就可以算作证据。那房子水电煤都是两位的名字，还有每月交的管理费，和其它住户交的少了十倍。
人家拿出了买房的手续还有证据，包括水电煤申报由养老院出具的证明。这些都能佐证那里房子的住户都是实际出资人，而您出资的差额部分，就是您受贿的具体的数额。”
“你这是……”陈岩石指着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祁同伟起身给他罩上氧气，这个氧气管道他倒是用得挺熟。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在这会嘎了，说自已气死老头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