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川的耐心几乎全数耗尽,怒意控制不住的翻滚着往上冒,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声东击西,又来这招!
就因为他的冷落,盛南汐就疯癫至此,以至于想要直接毁掉他?!
简直太过分也太卑鄙了!
他本以为盛南汐是个老实本分的,还想着看在这么多年的情谊上,给她几分面子,就算将来……也好聚好散。
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这女人分明有两副面孔。
他当真是看错她了,当初他就不该同意结婚!
谁知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盛南汐就像听见了一般,突然冷笑着开口。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立刻打报告离婚,用最快的速度把手续办下来。”
当真听见这话从盛南汐口里说出来,秦昀川微微一顿,抬头,浓眉微皱。
“你说什么?”
“盛南汐我可警告你,气话说出来容易,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复婚。”
他观察着盛南汐的反应,胸有成竹的以为盛南汐必定立刻就会迟疑反悔,收回刚刚的话,乃至于可怜兮兮的求自已。
毕竟这么多年他都看在眼里,盛南汐分明是爱惨了他。
从前他稍微久一点不回家,她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尽办法联系部队、联系他的战友,询问他的消息。
她不管发疯也好,吃醋也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甘心和他离婚。
她根本离不开他。
秦昀川表面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内心却十分笃定,甚至已经想好等会儿盛南汐如果反悔,自已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她“长长记性”,下次不敢再这样闹。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盛南汐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期之内。
她没有反悔,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那样望着他,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
“秦昀川,我也告诉你,老娘我根本不可能反悔!我也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同意,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盛南汐悠悠往椅子上一坐,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嘴唇一翘,笑得格外灿烂。
“你提拔晋衔的事,应该快要走流程了吧?”
秦昀川望着盛南汐的表情变了变,忽然觉得一阵陌生。
眼前的这个女人,像是盛南汐,又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盛南汐。
他薄唇紧抿,沉吟片刻。
虽然盛南汐的反应和预期不一样,虽然被盛南汐这么反威胁有些不舒服,但至少结果是他想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暂且隐忍,点头。
“好,那就离。”
这副皮囊确确实实还是盛南汐,虽然不知道她今天究竟发什么疯,但一个人的心性又哪是那么容易就变的?
盛南汐今天或许是为了面子,将话说的硬气,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过不了几天,她肯定会后悔。
这么一想,他瞬间连盛南汐的威胁也决定不计较了。
毕竟他绝不可能给盛南汐第二次机会,这一次就当做夫妻这么多年,他对她最后的宽容吧。
盛南汐懒得揣摩他那张向来对自已冰冷的死人脸底下究竟藏着什么心思,直接朝秦昀川伸出掌心。
秦昀川一愣。
“什么?”
盛南汐好笑的看他:“当然是书桌抽屉的钥匙,你不是早就写好了一封离婚申请书,放在了里面吗?”
秦昀川眉心微微一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南汐唇角的弧度更加嘲讽。
其实早在孩子刚满周岁的时候,盛南汐就发现了。
当时秦昀川从部队回来找东西,找到一半,临时被秦永康叫了出去。
她恰好从院子里收了衣服进来叠,刚把衣服放在床上,一转头就看见了半开着的抽屉。
这书桌总共就只有两个抽屉,一个她用,另一个被秦昀川常年锁着,就连钥匙都随身带着。
最开始,她也曾问过他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为什么锁着不让她看。
当时秦昀川眼神躲闪了一下,只说里面放了一些重要证件,怕被人摸去,所以锁上。
谨慎存放重要证件,这也算是人之常情,盛南汐开始并没有怀疑。
直到那一次,盛南汐放下衣服转头的瞬间,随意一眼扫过去,发觉抽屉里并没有放什么证件。
偌大的抽屉,四角都空荡荡的,只中间规规整整的放了两张部队的公文纸,上面似乎还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与秦昀川描述的完全不符,盛南汐当即便起了疑心。
从来尊重秦昀川、从不查探他私人物品和信件往来的盛南汐,第一次将手伸进了他的抽屉。
看到那份手写报告题目的一瞬间,盛南汐突然觉得,自已对秦昀川一切的尊重、信任,都像是一场可笑至极的笑话。
整个抽屉里,就只放着那么一封提前写好的离婚报告书。
并且看公文纸的新旧程度、墨水的痕迹,这封离婚报告书还不是当时的近期写的,至少写了有一年半载了。
那一刻,盛南汐只觉得自已的一颗真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毫不留情的抬脚践踏。
那封离婚报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着她的天真。
她竟然以为秦昀川是爱她的,她竟然以为他的那些下意识的疏离冷落,都只是在部队训练太累的缘故。
现实的巴掌狠狠的抽在她脸上,当时的盛南汐心痛如刀绞。
她想拿着那封离婚报告书直接去质问秦昀川,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从结婚的那一天就在打算和她离婚。
可她始终不敢。
当时的她,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无可救药的迷恋他。
甚至手里都已经拿着离婚报告书了,她还在自我安慰的一遍遍想着,他可能只是对这份婚姻没有安全感,又或许只是生怕他自已死在战场上让她守活寡,所以才给她留下这么一条后路,让她在他死后可以自行解除婚姻关系,像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一样,下半生自由的活。
纵然盛南汐心里知道事实可能没有自已想象的这么美好,却还是一厢情愿的麻痹着自已。
以至于这么多年,既没勇气质问出口,也没勇气离婚。
她就这么一直隐忍着,让这封离婚报告书像一颗钉子一样一直狠狠扎在心里,每次想起来都内耗难受,不停猜疑恐慌,生怕秦昀川真的有一天会打开抽屉,将那封报告书拿出来甩在她面前。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可笑。
也幸亏秦昀川早就写好了这份报告书,免得还要花时间重新写一份出来。
她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个人渣有任何牵扯了。
盛南汐懒得和秦昀川多说,直接伸手从他上衣兜里掏出钥匙,插入抽屉锁孔,往外一拉,一把取出那封离婚报告书,连同钢笔一起拍在秦昀川面前。
“少废话,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