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环境很暗,她凭空拿了个水壶出来也没人注意。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起参加行动的军医。
盛南汐带着两人大步往前走,一路小跑到了岸边。
方才她注意到这边的人伤势很重,几乎快没了气息,必须得先将她的情况给稳住。
走近后,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
这会儿敌人都被制服了,所以她也不怕打开手电暴露位置了。
灯照过去,她才发现眼前是一个虚弱的老太太,她很瘦很瘦,全身上下几乎没一丁点多余的肉,皮包骨一样,脸部凹陷严重,嘴角还有没干涸的血迹。
老人面色蜡黄,手腕上只剩了一层皱巴巴的皮,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各种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的疤痕,单单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她都不敢想,这些伤会有多疼。
盛南汐攥紧了拳头,心底无端生起一股怒火。
这群禽兽,连老人都不放过,虐待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简直死有余辜。
盛南汐迅速从医疗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了一个小药丸,轻轻地塞到了何老太太的嘴里。
这是她自已搓的小药丸,用的全是空间里珍稀名贵的药材,她还加了灵泉水一起搓的,不管怎样,都能给人吊着一口气。
药丸喂下后,老太太的脸色明显地好了一点,但伤势太重,只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盛南汐眼神凝固,看向身后两个匆匆赶来的军医,连声道:“快拿担架给她抬到车上!”
侯盼连连点头,连忙和旁边的戴晚秋一块将担架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扶着何老太太,将人平移到了担架上。
眼看着老太太就剩了最后一口气吊着,她们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抬着人朝着运兵车的方向走过去。
盛南汐看着两人将老太太给抬走,这才松了一口气,迅速检查着别的伤员情况。
科研小组的大部分人都是皮外伤,加上这些年营养不良,身子骨很虚弱。
盛南汐先是一人分了一颗消炎止痛的小药丸,随后便让战友们搀扶着他们上车,一会儿再慢慢治疗。
眼下必须先将重伤的伤员治疗完毕。
想起方才妈妈带着哭腔无力的语气,盛南汐心里就莫名地慌张。
她将自已的医疗包背好,迅速朝着爸妈的方向狂奔而去。
江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盛南汐踩过满地的弹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已的神经上。
越是往前,她的心跳就越发的快,恨不得紧张到快要跳出嗓子眼来。
她已经十几年没见到爸妈了,等会还不知道见到他们后,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盛南汐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耳畔愈发清晰的啜泣声,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昏暗中,她看到了紧紧贴着的两人。
盛南汐咽了咽口水,现在甚至都有些认不出来那是她的妈妈了。
女人很瘦很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血迹干涸在唇角,格外狼狈。
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不少地方都打结了,沾染着灰尘。
盛南汐记得,从前的妈妈是很漂亮的,虽然不施粉黛,但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可如今却被磋磨成了这样。
妈妈此刻浑身发抖,搂着爸爸,眼泪不断地往外流,嘴里还在不断小声喃喃:
“明远,你醒醒……”
她的大半个身子伏在爸爸地身上,一只手臂死死地环着他的头,努力用瘦弱的身子为他挡去威胁。
“答应我,你一定要坚持住,军医马上就来了……”
盛南汐这才低垂下眸子,看向了那个她同样十几年未曾见过的爸爸。
视线落定后,盛南汐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盛明远脸色灰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僵白,头上大片的白头发,足以看出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他背后似乎是中弹了,妈妈搂着他的手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连袖口都被鲜血浸透了,鼻息间满是血腥味。
他的眼睛无力地半阖着,虚弱到像是随时都会彻底闭上。
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惨,盛南汐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又一次彻底崩盘。
“妈……”
盛南汐死死地咬着下唇,憋着让自已的泪水不往下掉,可喊出来的声音却还是哑得不成调,带着死死压抑着的哭腔。
她设想过无数种和爸妈重逢的场面,却没成想,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她的声音很小,沈静秋并没有听见。
如今还不是认亲的时候,她要先给爸妈将伤口处理一下。
盛南汐双眼通红,强行让自已镇定下来,片刻后,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伸手去探爸爸的颈动脉。
还在跳,但实在是太微弱了。
随后,她又检查了一番妈妈的状况。
如今昏暗,她只能先把把脉,没办法仔细检查,她将手指搭在妈妈纤细的手腕上。
妈妈的脉搏也是一样的弱如游丝,而且还有些紊乱。
如果妈妈也倒下,她不敢保证自已能不能冷静地救活他们两个。
盛南汐脸色沉了沉。
“救…救救他……”感受到有人替自已把脉,沈静秋立马就猜到是军医来了,她慌忙抓住盛南汐的手,恳求般地开口。
盛南汐一听到妈妈有气无力的声音,心就如刀绞般疼痛,她应声,“你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盛南汐连忙松开手,从一旁的口袋里将自已的水壶掏了出来,三两下扭开瓶盖后,递到了沈静秋的嘴边。
趁着现在妈妈还有意识,她得赶紧让妈妈多喝几口灵泉水。
不管怎样,喝点灵泉水至少会让她舒服些。
“来,我喂你,喝点水。”盛南汐伸手托着沈静秋的后颈,抬起水壶,小心地喂着她。
沈静秋很配合,加上她的确很久没喝水了,现在很渴很渴。
她喝了好几大口水。
兴许是因为太久没喝水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水格外的甘甜,喝下去后,身上的痛意都消减了几分。
沈静秋抬起头,睁开了眼,方才泪水不断,哭的她头晕目胀,眼前场景都格外模糊,如今喝了水后,终于舒服了些。
盛南汐正认真地给盛明远检查伤口。
沈静秋的意识浮浮沉沉,睫毛颤了颤,视线里,原本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好一会儿,她借着一旁昏黄的灯光,逐渐看到了姑娘的脸。
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虽然是晚上,但她那双眸子仍旧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