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莽家中。
三个人围着一张矮桌，视线都聚焦在桌子中央。
那里只剩下最后一袋方便面。
王莽靠坐在椅子上，脸色蜡黄。
他左手和肩膀的位置，裹着的布条渗出了些许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由于没有消炎药，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他伸出还能动的右手，一把抓过那包方便面，动作粗暴地撕开了包装。
“刺啦——”
干脆的面饼被他毫不犹豫地掰开。
最大的一块，连带着那包干瘪的调料粉，被他扔进了自已面前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里。
林老太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手里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王莽看也没看她，将剩下的小半块面饼丢到了她面前。
林老太如获至宝，连忙用双手捧住，护在了自已身前，生怕它会飞走似的。
白洁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从头到尾，仿佛一个透明人。
她的目光低垂着，胃里因为长时间的空腹而隐隐作痛。
王莽没有给她任何东西。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他拿起一个塑料盆，里面是一些雨水。
他小心翼翼地往自已碗里倒了些雨水，又给林老太的碗里也倒了些。
王莽拿起筷子，不顾伤口的拉扯，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碗底很快就见了底，面汤也被喝得干干净净。
王莽放下豁了口的搪瓷碗，靠回椅背，目光转向白洁。
“老婆，我们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你必须要牺牲一下了。”
“不然我们三个都得饿死。”
“我已经联系好了，隔壁楼有个家伙有点存货，他愿意用一袋面包换你陪他三天。”
听到自已丈夫要卖自已，白洁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就去吧，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没有办法。”
王莽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直视。
“王莽！你这个王八蛋！”
白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烧着火，死死地瞪着王莽。
“我饿了多少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那点面，连口汤都不给我留？！”
她越说越激动，撑着矮桌的边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长时间的饥饿让她头晕眼花，但心里的那股怨气支撑着她。
“不给我吃的就算了！你居然还想把我卖给别人换东西？你还是不是人？”
“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同意！你休想！”
“吵什么吵！”
王莽脸上挂不住，他猛地一挥还能动的右手，将矮桌连同上面的空碗、暖水瓶一股脑掀翻在地。
他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白洁面前，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墙壁上。
白洁的尖叫被堵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
双手徒劳地抓挠着王莽粗壮的手臂，指甲划出浅浅的白痕。
“你以为老子想吗？！”
王莽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官方的救援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老子的伤你看不到吗？！
再弄不到吃的，我们都得饿死！老子出去抢？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抢？！”
他喘着粗气，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出卖肉体，至少我们三个还能活下去！总比饿死强！”
白洁的眼泪汹涌而出，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初结婚后，你就说你阳痿，无法生孩子，我嫌弃过你吗？我想过离开你吗？！”
“现在为了活命，你就要卖了我，你真不是个东西……”
宋杨掐着白洁脖子的手猛地一僵，眼中的血红似乎凝固了片刻。
他松开手，逐渐冷静下来。
“行！那边你不去也行！”
“但吃的，必须弄回来！”
“你去勾引宋杨，换点食物来。”
白洁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脸上刚刚恢复的丁点血色再次褪去，比刚才更加惨白。
“你说谁？”
“宋杨！”
王莽加重了语气，“那小子不是对你蛮感兴趣的嘛？正好！”
“这次，你穿性感点，显身材的！去找他！睡上一觉，让他给咱们弄点吃的！面包、饼干、罐头，什么都行！”
白洁的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
“王莽，你让我去求他？你忘了上次他在楼道怎么对我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莽打断了她，
“你是去求，还是陪他上床，我不管！只要能换回吃的，让我们活下去，你干什么都行！”
“我不去！”
白洁拒绝，“我死也不会去！”
“你他妈的还敢犟嘴？！”
王莽的耐心彻底耗尽，本就因为伤痛和饥饿而暴躁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扬起没受伤的右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白洁脸上。
“啪！”
白洁被打得头一偏，嘴角立刻渗出血丝，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已的丈夫。
“老子现在烦得很！”
王莽喘着粗气，指着她的鼻子，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让你去，你就给老子乖乖去！再废话，我就把你一次性卖出去！”
白洁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瘫坐在地上。
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无声地淌下，她连哭泣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一直坐在一旁没出声的林老太，干瘪的嘴唇扇动着开了口。
“小洁，你也别怪你老公……”
“他也是没办法了，你看他这伤。”
“都是一家人，现在这个光景，谁都难，你不能光想着自已。”
“妈知道你委屈。可你想想，要是能换回吃的，大家不都能活下去了吗？”
“你还年轻，长得漂亮，牺牲一下算什么？”
“要是我年轻个几十岁，为了家里人能有口吃的，陪人睡觉也不是不行！”
“妈跟你保证！”
林老太开始画饼，“只要你能弄回吃的，不管是什么，面包也好，罐头也好，妈做主，让你先吃！
给你分大头！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这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白洁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子，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假意慈悲，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王莽听到他妈的话，脸上凶狠的表情缓和了些，似乎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白洁，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不耐烦的催促。
“赶紧的，把丝袜穿上，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