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径直朝着他们两人而来。
那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胖男人，油腻的头发梳向脑后，露出一个锃亮的大脑门。
他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沾满油污的西装外套，一双小眼睛在张雨身上滴溜溜地转。
胖男人走到宋杨面前，搓着肥厚的手掌，笑着问道：
“兄弟，这妞儿不错啊，盘靓条顺，怎么卖？”
张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卖”？
他竟然用这个字？
宋杨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卖。”
胖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上下打量了宋杨一番，随即又把笑容堆了起来：
“哎，兄弟，别这么说嘛，价格好商量，我看这妞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肯定还是个雏儿吧？
这样，我出三箱方便面，怎么样？这年头，方便面可是硬通货！”
他伸出三根肥胖的手指，在宋杨面前晃了晃。
宋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三箱太少了。”
胖男人眼睛一亮，以为有门儿，连忙道：
“那你说个数！只要别太离谱，我都行！”
“三百箱。”
宋杨打断了他，“三百箱方便面，你可以把她带走。”
胖男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那双小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宋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三百箱？！你是不是疯了？！老子要是有三百箱方便面，家里的女人早就突破两位数了！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废话？！”
“神经病吧。”
胖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向了别处。
宋杨像是没听到胖男人的咒骂，径直领着张雨继续往别墅内部走去。
很快，宋杨的脚步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防水布铺在地上，摆放着一块块暗红发黑、带着凝固血污的肉块和碎骨。
摊主是个穿着破旧皮夹克的瘦削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阴鸷，正低头用一把小刀剔着指甲缝里的污垢。
宋杨的目光落在了摊位中央，那是一条相对完整的白色肢体，看起来像夜魔的手臂。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断口处，异常平滑，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工具切断。
“这是什么？”宋杨明知故问。
摊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了宋杨一眼，又瞥了瞥旁边的张雨，声音干涩：
“夜魔的胳膊，怎么，有兴趣？”
“怎么卖？”宋杨问道。
“五瓶矿泉水。”
男人伸出五个指头，“干净的，没开封的。”
宋杨点了点头，又问：
“有完整的尸体吗？”
男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完整的？兄弟，你开玩笑呢？那玩意儿动起来跟鬼一样，快得看不清！
能砍下条胳膊来，已经是运气好，还搭进去好几个人，完整的尸体？你想都别想。”
宋杨似乎并不意外，他盯着那条断臂，沉吟片刻，问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
疤脸男人咧嘴笑了笑：
“用处？用处大了去了，把这玩意儿的血肉捣烂，抹在身上，至少半小时之内，外头那些到处晃荡的怪物会把你当成同类，不来招惹你。
当然，前提是你别主动去惹它们，也别靠太近，这玩意儿，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手臂我要了。”
宋杨没再多问，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五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疤脸男人眼睛骤然一亮，连忙伸手接过水。
“好嘞！兄弟爽快！”
他手脚麻利地从旁边扯过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将那条白色的夜魔胳膊胡乱包裹起来，递给宋杨。
“兄弟，好眼光！这夜魔胳膊可是抢手货！”
他搓着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来这的人基本上都抹这东西。
我这儿还有别的好东西，你看这块骨头，磨成粉冲水喝，保管你骨头硬得能挡刀！
还有这个，‘腐尸鹫’的爪子，风干了挂在门口，能驱邪避祸”
摊主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
“尤其是这‘血牙犬’的鞭，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可是大补！
吃了保证你金枪不倒，夜御十女都不在话下！怎么样，兄弟？看你投缘，给个实在价，三瓶水就卖你！”
宋杨接过包裹好的断臂，塞进了背包，
他不是傻子，这些怪物的尸体大部分有毒，吃了没有好下场。
“走了。”
宋杨对身旁的张雨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走。
他领着张雨又在别墅大厅里转了一圈。
大部分摊位交换的都是些基础物资，食物、水、药品、打火机，甚至还有几包开封的香烟被拆开按根售卖。
怪物的材料虽然也有，但大多是些零碎的骨头或者干瘪的皮毛，像之前那条相对完整的夜魔手臂，确实是独一份。
显然，在这个临时的聚集地，高级的、特殊的“奇物”极为罕见，或者说，拥有者并不愿意在这种公开场合轻易示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瘦小，典型的贼眉鼠眼。
他搓着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宋杨的耳朵说道：
“兄弟，看你出手挺大方，不像是一般人，楼下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换点吃的喝的还行，想不想见识点真正的好东西？”
宋杨脚步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什么好东西？”
贼眉鼠眼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往楼上瞟了瞟：
“跟我来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开眼界，不过介绍费路费。”
他比了个捻钱的手势。
宋杨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饼干，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来塞进怀里，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
“得嘞！兄弟敞亮！跟我来！”
他带着宋杨和张雨穿过人群，走向别墅侧面一个相对僻静的楼梯口。
楼梯口站着两个拿着斧头的壮汉，贼眉鼠眼的男人显然是熟面孔，跟那两人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宋杨，那两人才面无表情地让开了路。
上了二楼，路的男人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
屋内的景象让张雨微微一怔。
房间不小，里面摆放着几圈沙发和椅子，此刻已经坐了十多道身影。
贼眉鼠眼的男人给宋杨和张雨指了两个靠墙的空位，然后走到房间前面，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咳咳，各位久等了。”
他清了清嗓子，“老规矩，价高者得，只收硬通货，食物、水、药品、武器弹药都行！废话不多说，拍卖现在开始！”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侧门被推开，两个男人押着一个“货物”走了出来，推到了中央的地毯上。
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着，嘴巴也被破布堵住，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污渍，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姣好的面容和曾经精心保养过的皮肤。
宋杨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这个女人，他认识。
或者说，在太阳熄灭前的那个世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杨蜜，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出演过多部热门电影电视剧，常年活跃在各大综艺节目和晚会现场，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以千万计。
昔日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大明星，此刻却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捆绑着，被当众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