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这回要捐多少钱？”顾念安开门见山问。
周迪生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接着道：
“提钱多伤感情？这回咱们不提钱的事！”
顾念安大惊：“不提钱还能提什么？不是我说，学弟我现在穷的只剩钱了！”
周迪生闻言彻底沉默了，只在内心暗道：
好讨厌跟你们这样有钱人说话……
“咳咳这回真不要钱，再说了，你再有钱还能比国家更有钱？”
扶贫是有专项资金的，国家财政每年都会大笔拨款，毫不吝啬。
“不要钱要什么……？”这回轮到顾念安疑惑不解了。
“要点子啊，哥知道你点子多，你这回帮咱们好好出谋划策一下。”
顾念安点点头，跟着好学长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内，一边坐满了三安市政府的人，顾念安对他们都不陌生；
另一边，坐着六七个陌生面孔，看样子并不是三安市本地人。
进入会议室，周迪生也收敛起玩笑的面孔：
“顾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滇省共山县的洪书记，这位是纪县长……”
顾念安和对方一一问好，期间也在暗自观察。
可以说，共山县的政府主要班子几乎到齐了。
共山县是三安市的对口帮扶县，两地政府每年都多有来往。
让顾念安庆幸的是，这次会议上并没有什么官话套话。
大家刚坐下，就直入主题，开始研究起共山县的发展问题。
顾念安也拿到了相关资料，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会议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唯独时不时传出顾念安翻页的声音。
片刻之后，顾念安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稍稍抬起头，疑惑发问：
“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看材料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周迪生腆着笑脸回答：
“材料我们都看一上午了，也讨论出一些成果，这不是在等顾总的高见嘛。”
顾念安点点头，又说：“那先说说大家讨论出的内容吧。”
“好好好，那就让我和洪书记发言吧，我先说？”
洪图强此时正一脸懵圈——
周市长为什么对一个商人如此客气？
这就是大城市吗？这后生真的靠谱吗？
不只是他，共山县来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念安刚来，就成了这场会议的主导者。
更要命的是，三安市的同志们怎么都习以为常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好好，周市长请先发言！”洪图强带着疑惑应了下来。
周迪生开始发言，而后洪图强又补充了些许细节内容。
顾念安听得是连连点头，会议讨论的结果还是好的。
从字面上看，十分贴近共山县的现实需求：
共山县地处横断山脉、怒江大峡谷的纵谷地带，交通极为不便。
但经过国家强有力的帮扶，目前道路交通已经得到改善。
水电、网络等基础设施也得到完善，上层本以为这能有力推动共山县的经济发展。
但实际上，经济问题并非一蹴而就的，政策制定者难以预料现实中的许多问题。
更便捷的交通反倒让共山县的人口流失速度加快——
县里头没机会，大家更倾向于外出打工赚钱。
明珠岛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问题，顾念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截至去年底，共山县常住人口已经不到四万人了。
发展刻不容缓，但发展的方向却是一大难题。
上午的会议中，大家讨论出了大致的方向：发展旅游业。
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农业虽是三大产业的根基，但除非把农业玩出花来，不然想挣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共山县的区位条件就注定了难以靠发展工业发家——县城大部分地区可处在独龙江自然保护区之中。
所以服务业就成了发展经济的最好选择。
而服务业之中，最贴合共山实际的，无非就是旅游业了。
（顾念安：这剧本怎么有些眼熟？）
顾念安基本同意大家讨论出的结果，随后他又询问了不少有关共山县的情况，洪书记等人为他一一解答。
“顾总，说说你的想法嘛，畅所欲言就行。”周迪生投来鼓励的眼神。
顾念安中此时正在低头沉思。
他觉得好学长说得对，共山县的问题并不出在“没钱”上。
华夏式的扶贫与世界各国不同。
在大多数国家，“扶贫”就是定时给贫困户发钱发食物发补贴呗。
但华夏追求的是，通过扶贫让广大人民群众过上“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的美好生活。
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换个更直观一些的说法，政府用来修路和易地搬迁的钱，足够养活全共山县人好几十年。
但为什么政府不选择直接发钱，而是大张旗鼓的改善基建呢？
其中涉及了太多社会学、经济学问题，顾念安身为门外汉，也不愿过多评价。
但总体来说，政府的做法是对的。
“共山县大部分地区处在独龙江保护区中，自然风光秀丽，野生动植物资源丰富，再加上交通条件得到改善，发展旅游业并不是难事。”
顾念安开始发言了：
“但问题依旧存在，最紧迫的有两点：”
“一、旅客为什么来共山县，而不去旅游资源更完备的地方？”
“二、假设旅客来到共山县，县里是否有能力接待，或者说能接待多少旅客？”
“旅客量和旅游收入直接挂钩，赚多赚少全凭本事。”
“说到底，这还是推广和软件设施的问题。”
“推广有一条最简单的路径，有关这点我有发言权。”
说到这时，三安市的领导们脸上皆浮现出“我懂”的笑容。
五朵金花现在可还是三安市的文旅代言人呢。
自从去年《她与海的诗篇》播出后，三安市的旅游热度就居高不下。
其中受益最多的自然还是明珠岛。
现在可都是“国家级示范景区”了。
共山县的领导班子听闻这件事，也都很感兴趣。
但他们脸上的兴奋很快又消散不见。
别说县里，就算是市里也没钱请明星来拍节目啊！
尤其是听说《她与海的诗篇》制作成本高达三个亿之后，更是心生退意。
别说三个亿了，共山县财政就算想支三十万，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呢！
“推广这部分我们暂且跳过，我现在说说软件设施这部分吧。”
顾念安接着开口：
“一个景点最吸引人，除了景色以外，无非就是文化软实力了。”
“共山县在文化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彻底把领导们给难住了。
县里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留不住，还想吸引外地人来旅游？
不说不可能，只能说有亿点难度。
“我有个想法，咱们就从……农业下手如何？”
众人：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