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虫门闭合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陈墨、苏挽月与阿九的残魂狠狠甩入一片灰白虚空。
空气仿佛凝滞,没有风,也没有流动的痕迹,四周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静谧。
这里没有天地之分,也没有方向可循,只有一片无尽的苍白笼罩视野。
四周漂浮着断裂的记忆线,如蛛丝般在虚空中缓缓扭动,有些还在低声呢喃着早已死去的名字,声音细碎而遥远,如同从时间深处传来。
火焰凝固成冰晶般的形态,悬停半空,散发着诡异的幽蓝光芒,像是某种被冻结的时间碎片。
指尖触碰时,冰冷刺骨,却没有任何热量残留。
“撑住……再撑一会儿。”陈墨一手扶住苏挽月,另一只手按在她背后,试图输送一丝灵力。
然而,这里的规则与外界截然不同,连灵力都无法稳定存在,刚一注入便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苏挽月喘息着跪倒在地,怀中的阿九残魂已经开始消散,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紫脉已蔓延至脖颈,指尖也被黑血染透,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你在做什么?”陈墨猛地抓住她手腕,声音低沉而急促。
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微不可闻,像是风中残烛。
“唤醒他。”苏挽月目光坚定,语气却虚弱,“他说过……只有山魈王血脉,才能看穿记忆的谎言。”
话音未落,阿九的残魂突然剧烈抽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苏挽月咬牙拔出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阿九眉心,指尖微微发抖。
那一瞬,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电流掠过。
下一秒,一道猩红的光芒自其额间乍现,整个灰白虚空陡然震颤起来。
断裂的记忆线纷纷扬起,像被什么东西惊醒,扭曲缠绕,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仿佛某种古老的生物在耳边咆哮。
陈墨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脖颈上的蛇形与龙形血纹开始剧烈扭动,仿佛要挣脱皮肤,隐隐有破皮而出的趋势。
“你的血脉……它在排斥你!”苏挽月惊呼,一把抓住陈墨的手臂,指尖冰冷而有力。
“我知道。”陈墨咬牙,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巫族与皇族血脉正彼此冲突,如同两股洪流在血管中厮杀,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而亡。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锤敲击胸口。
燕无疆此时也已跪倒在地,龙气几乎枯竭,仅靠意志支撑。
“这是皇族封印术,能压制你体内冲突,但只能撑一刻钟。”他咬牙将最后半块骨牌拍进地面,爆发出一道微弱金光。
陈墨点头,趁此机会运转窥魂之瞳,扫描周围空间。
左眼猛然一痛,蛛网裂纹再次蔓延,直抵太阳穴。
白发又添一束,但他顾不得这些,目光扫过那些断裂的记忆线,竟捕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是初代巫王留下的“天道残章”片段!
他心头一震,正欲靠近查看,整段记忆线忽然燃烧成灰,化作无数“记忆飞蛾”扑面而来。
飞蛾触碰之处,陈墨眼前闪现一幕幕陌生画面:
他在不同纪元里死于自己手中;
他在某个世界成为九婴的继承者;
他在另一段历史中亲手封印了林寒山……
每一段都真实得可怕,仿佛不是幻象,而是曾经发生的事实。
耳畔传来低语,似是无数个“自己”在哀嚎。
“啊!”陈墨痛苦地捂住左眼,意识仿佛被拉扯进无数时空之中,每一个“他”都在挣扎、反抗、失败、死亡。
“不能再用窥魂之瞳了,你在加速自我崩解!”苏挽月一把抓住他手腕,眼中尽是焦急与担忧。
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带着一丝温暖。
陈墨强行稳住意识,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向掌心,“茧中藏眼”的符号仍在闪烁,仿佛藏着更深的秘密。
“我没事。”他低声说道,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与恐惧。
喉咙干涩,像是吞下了沙砾。
苏挽月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阿九的残魂紧紧护在怀里,似乎怕他下一秒就彻底消失。
她轻轻抚摸阿九残魂的轮廓,像是安抚一个熟睡的孩子。
燕无疆的声音虚弱而坚定:“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这地方不是人该待的。”
“我知道。”陈墨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血脉之力,“但我们必须先找到离开的方法。”
就在此时,他掌心的“茧中藏眼”符号忽然轻微颤动,那张熟悉的脸——林寒山的脸,正从符号中浮现出来。
下一刻,一道低语响起,仿佛穿越了层层时空,直接落在他的灵魂深处:
“别看过去,看现在。”
话音未落,整个灰白虚空骤然一震,那些漂浮的记忆线疯狂扭动,似有某种未知的存在即将苏醒。
林寒山的面庞在“茧中藏眼”符号的映照下,微微颤动着,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触动。他的嘴唇轻启,发出的低语声如同从灵魂深处传出一般,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就在这低语声尚未消散之际,整个灰白的虚空突然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阴影从那撕裂的裂缝中缓缓浮现出来。
这道阴影如同山岳一般巨大,它的轮廓在虚空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模糊,但却透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压。随着它的逐渐浮现,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因为它的存在而变得扭曲起来。
终于,当这道巨大的阴影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九婴,这个传说中的恐怖存在,终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