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吃完午饭后, 曲晚宁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吃过了吧？”
她应下来，听到那边父亲温和宽慰的声音：“我跟老爷子说过了，他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顿了几秒，他又补充：“下次再有这种电话直接拒接。”
“老爷子要是问, 你就推我头上, 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你今天这么做是对的, 没有贸然过去。”
他长叹口气，又念叨。
“老爷子的心不坏我知道, 当时结婚那事确实是我没听他们的, 但牵连到你们身上就不应该。”
“你那几个叔叔的话你听听就行, 别太当回事。”
“他们要真有那个本事，公司我拱手让给他们都没问题。”
曲文远一向话不算太多。
可一旦涉及到家庭，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他是长子。
刚接手公司的时候那么大的烂摊子，是他自己硬生生扛起来的, 现在那几个想摘桃子想得美。
什么都不付出，又什么都想要哪那么容易。
曲晚宁微怔几秒, 弯唇笑了。
她干脆地应下：“好。”
她一直明白她爸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孝顺，却又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迂腐的孝子。
也许在曲老爷子眼里他不是合格的儿子，但无论作为丈夫还是父亲, 他都是非常好的那一类。
曲文远放下心，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曲晚宁敏锐察觉到父亲语气的不对，皱眉挑明：“您有什么事就直说，难道和我还要隐瞒吗？”
她嗓音里带了点不满。
曲文远回神说没什么。
曲晚宁眉头拧紧，有些恼：“爸——”
曲文远忙说：“真没什么, 我只是想到莹莹这事，不知道怎么找你…找耿红希。”
“不用找她谈。”曲晚宁语气很平静：“我已经跟张妈说他们过了, 不会有人再放她进来。”
“嗯…也行。”
剩下的话曲晚宁没仔细听。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父亲在敷衍她。
这些其实都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而他想说的话他不想跟她说。
她忽然有一点点难过。
不过又想到父亲一贯疼自己，他不想说的话大概也是为她好。
想通这点后，她沮丧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跟他闲扯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曲晚宁收了手机擡头。
傅宴州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忙着处理工作，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她思考了几秒没打扰。
刚起身，男人缓慢的掀起眼皮看过来。
曲晚宁瞥一眼他面前的笔记本，想了想软声关心了一句：“下午不用去公司吗？”
傅宴州修长的手指顿了下。
稍许，淡声说：“晚点去。”
曲晚宁看一眼时间。
好像已经超过了正常上班时间，不过她也没出口问。
说不定就是傅氏跟其他公司不一样呢，再者说作为傅家的掌权人有点特权好像也挺正常。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手机屏幕亮起来，岑媛的消息跳出来。
岑媛：【韩翊那个事你知道了吗？】
曲晚宁觉得有些好笑：【陈年老瓜了，已经吃饱了。】
岑媛：【那行，那我就不说了省得你晦气，诶宁宁你跟傅总怎么样啊，感情有什么进展吗？】
“噗……”
曲晚宁刚拿过来的水，才抿一口，差点喷出去。
什么鬼。
她放下水杯，飞快回复信息：【什么感情？】
岑媛发了三个撇嘴的小黄人表情：【少给我装傻啊，你早上那会儿不是说他好像还喜欢吗？】
岑媛：【别跟我说，他就没什么表示？】
曲晚宁盯着屏幕思绪放空。
要说没有，其实也是有的，但他这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
有点难搞懂。
曲晚宁举例了下今天的事，又说：【他中午回来吃饭算吗？】
岑媛：【怎么不算！你说他在哪吃饭不是吃，要不是想见你谁没事大老远的回来吃午饭啊。】
说完，她又发了个位置过来，特意圈出了傅公馆和傅氏总部的距离。
岑媛：【你看看你们家离傅氏总部多远！！！】
要说一点触动没有不可能，只是曲晚宁觉得更多还是因为她当年突然提出分手所以觉得心虚。
他越是毫无芥蒂，她心里越是内疚。
她不喜欢欺负老实人。
这会给她很重的负罪感。
她觉得自己永远没办法像十六七岁那时候一样勇敢。
十六七岁她会毫无保留的回应。
现在不行。
曲晚宁抿了抿唇。
岑媛没纠着这点再说什么，很快转移话题，又跟她讨论其他八卦。
她聊天的时候神情很生动。
嬉笑怒骂。
没说说话却存在感极强让人没办法忽视。
傅宴州收了视线，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瞥一眼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起身到阳台接电话。
“傅总您好。”很温和中年男人声音。
傅宴州微怔，手机那头又接着说：“我代表曲氏感谢您的投资，欢迎您随时来公司实地考察。”
他意识到曲文远现在是想以一个公司总裁的身份和他对话。
而不是岳父。
他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
傅宴州应下来，跟曲文远就接下来的合作聊了会，末了结束的时候听见他极为郑重的一声谢谢。
而后，犹豫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傅宴州明白他话里未尽的含义，笑笑：“项目前景我很看好，不单是因为宁宁。”
他知道曲文远不想宁宁在这场婚姻处于一个弱势地位。
因此才会选择私下打电话给他。
顿了顿，傅宴州接着补充：“我不会告诉宁宁。”
“您可以放心。”
曲文远不想她背负太多。
他也一样。
他只希望她继续做那个快乐自在的曲晚宁就好。
傅宴州擡头往客厅看。
似乎因为女主人入住的缘故，尽管装修没有大变化，可较之从前却多了那么一点鲜活的气息。
鲜妍的绿植鲜花，小巧精致的摆件，鹅黄的沙发毯。
一点一点都在提醒他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让他在这一刻真切的意识到，这里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是睡觉的地方，而是他和曲晚宁的——家。
他目光微移，落在曲晚宁身上。
她窝在沙发上回信息，姿态闲散又放松，像是把这个地方真的当成自己的家。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愉悦。
曲晚宁回完岑媛的八卦消息，一擡头就看得见傅宴州回来，她晃了晃手机说：“我上去充电。”
才到楼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才发现傅宴州也跟了过来。
她停下脚步，心头莫名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好像有点粘人？
像是被人抛弃过的流浪小狗，刚被人捡回来熟悉后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主人，生怕被再次抛弃。
可怜巴巴又有点可爱。
目光落在男人清冽冷漠的眉眼，曲晚宁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傅宴州乖巧？
算了吧，登月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她没出声，傅宴州就也没出声，静静站在那看着她。
窗户敞开，细碎的光洒进来，金丝眼镜下的他的瞳色也似乎染上了一点金光，看起来温柔极了。
曲晚宁没忍住出声：“你…是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么问跟直接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有什么区别？
她有点懊恼。
这句鲁莽的话大概会打破他们维持在表面上的平静。
空气静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曲晚宁看见他轻轻点了下头，“嗯。”
他说：“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