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路过韩庄炮楼,刚去的时候鬼子伪军还在炮楼外面站岗,等我夜里十点多回来时,嚯,炮楼外面来了一百多个人。”
“不光人多,还有两门大炮,根本不是什么迫击炮,是大炮,一个架在车上的,另一个我也看不懂,反正比迫击炮大。”
听说有一百多人包围韩庄炮楼,还有大炮,游击队员们兴奋了。
大炮,重装备啊,鬼子的索命阎王来了。
“大林,说重点。”
“来,喝水。”
大家着急,催促大林。
还有人把大林喝完水的大碗又装满了水,从人群里递了过去。
杨福林两眼像喝酒一样有点红,他一首做梦有个迫击炮,结果人家部队有比迫击炮更大的火炮。
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大炮多好啊,那日子过得多红火。
“我不得先交待下背景吗?不然你们这些二娃子咋懂战斗是怎么打的。”
“那大炮是呈九十度,一边放一个。”
不知道咋回事,大林好像去了大城市的农村娃,开始显摆起来。
“为啥不是一边一门大炮?”有队员问。
“一边一门大炮,轰过劲了不得轰到对方吗?”大林白了对方一眼。,微.趣~小`税_ ¨已^发*布_蕞*歆′璋/洁!
大家忍受着大林的显摆,谁让自己没在现场看呢,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那两门炮开始轰炮楼,有的炮弹轰的一声落在炮楼顶上,炸的砖石乱飞。”
“还有的炮弹对准炮楼射击口轰,没两下子,鬼子的炮楼就摇摇晃晃了。”
“后来他们又换人,每人朝炮楼开上一炮。”
说到这里大林用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下杨福林。
“队长,我觉得这伙人打炮打得态度很不严肃!”
“为啥?”
“那炮楼里的伪军被炸得都快投降了,炮楼外面放炮的人根本不管,他们还有教官在旁边教士兵怎么放炮。”
“啊!”
大伙听了都傻眼了。
别人都投降了,还不赶快结束战斗,早早撤退。
谁会在战场搞教学啊?
杨福林则深感这些人是败家子,这么宝贵的炮弹,轰两下得了,炮楼都要倒了,还继续轰,居然还像打靶一样现场教学。
“那就是不接受投降呗?”杨福林问。
“可不是,队长,除了两门大炮,他们还有神枪手,只要鬼子摸到重机枪要反击,神枪手就开枪,一开枪鬼子就一头栽倒,可准了。”
听着大林的描述,杨福林头脑里冒出城里人说的:遛鸟,遛狗两个字。*x-i,n_x¨s¨c+m,s^.¢c\o′m\
“最后呢?”大家问。
“最后鬼子和伪军都死光了。”大林说。
“他们战场打扫得干净吗?”杨福林赶紧问。
“干净,一百多人呢,粮食,重机枪啥的都拉回去了。”
“大林你咋知道重机枪的,重机枪是啥样的?”有队员问大林。
“小看人了,我大林可是配合主力部队打过仗,九二式重机枪能不认识,那玩意可重了,头上有堆散热的铁片,子弹是三十发一个弹板……能打两三里远呢”
听了大林的描述,围观的游击队员嘴里发出咂摸声,大家心里这个馋啊。
有了这玩意,多重自己也愿意扛着。
这东西到了战场上,可是火力之王,战友们少牺牲多少人。
“真打扫干净了?大林。”还有队员不心死,追问了一句。
“那可不干净,人家有十几匹骡马,还有人骑自行车,啥东西拉不走。”
大林也羡慕,人家部队从哪里弄来的骡马,自行车……
“自行车?”杨队长见过那玩意,人骑在上面,速度飞快的,不用两个腿跑了,自行车后架还能装不少东西。
“哦,他们走之前还在废弃炮楼上挂了个幡,上面写了几个字。”
“写了啥?”杨福林问。
闻言,大林尴尬地笑了下:
“队长,我哪认识字啊,只是远远看见是块白布,死人出殡的白布,写着西个大字。”
“大林,韩庄炮楼之前不是驻扎了一个中队吗?”杨福林想起来又问。
“没看见,最近乡镇里的鬼子很少,不知道调到哪里去了。”
大林说完,杨福林灵机一动,他向大家招招手,人群又围了过来。
“你们都出去侦查侦查,看看哪里鬼子少,就是缴获不到迫击炮,缴获个自行车也是好的。”
“自行车?”
“要什么自行车?还是迫击炮带劲!”
队员们吵吵闹闹,开始分析迫击炮和自行车哪个更好。
“我觉得九二式重机枪更好!”“你晚上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就是,搞得人家跟你孙子一样,等着咱们上门缴获,趁着鬼子家里办丧事,赶紧出去打两仗。”
“谁说鬼子家办丧事的?”大林听着话题逐渐歪楼,纠正道。
“不是你刚才说的白幡吗?”
——
前一天夜里,屏山火车站。
“摩西摩西,嗨,我知道了!”半夜被叫醒接电话的草川,喘着粗气放下电话。
“去,把高桥大尉叫来。”草川朝门口卫兵挥手道。
五分钟后,高桥一脸紧张地走进了草川在火车站的临时指挥所。
“高桥君,韩庄炮楼让抵抗力量给炸毁了,你赶紧带一个中队回去,多带几条军犬,看看能不能找到游击队撤退方向。”
草川难得没有大喊大叫。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有点麻木了。
“嗨,少佐,我马上去召集部队。”高桥领命出了门。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六辆军用大卡车开到了韩庄炮楼。
高桥中队又回到了韩庄炮楼。
这时候天色己经大亮。
韩庄炮楼像坨粑粑一样,斜卧在高岗上。
曾经祸害左右乡邻的韩庄炮楼消失了,连炮楼旁边的铁丝网都被人拆走了。
土块瓦砾之间,还有小股烟火气往上飘。
高桥忍住心里的狂躁,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他看见炮楼倒塌的砖石上面挂着一块白幡。
上面写了西个大字。
早晨的空气有点薄雾,离得远看不太清楚,高桥从山坡下往上走了几步。
白布上写着:天蝗之头。
“八嘎!死啦死啦的!……”身为军人的高桥暴跳如雷。
整个中队的鬼子兵看清了幡上的字之后,也群情激愤。
他们等不及高桥下命令,就想冲上去扯下白布。
“等一等,后面的治安军还有多远?”
高桥突然想起屏山煤矿爆炸现场来,游击队不会又跟我来这一手吧,还是让伪军来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