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排排停在路边,车厢里装满各种型号炮弹。
成群的骡马被拴在马槽旁边,马槽里扔的青干草料己经被吃完,牲口们淡定地低头咀嚼着。
整个旅团,从人到牲口都很淡定。
没有了探照灯的干扰,营房里的鬼子可以继续睡觉,连马槽边的骡马没有强光的照射,都感觉舒服很多。
只有外围的机枪手,朝着刚才机关炮的位置奋力扫射着。
机关炮没有再响,二十八旅团的驻地也渐渐安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空中响起了嗡嗡的飞机发动机声响。
声音由远及近。
这次后宫淳迅速清醒过来。
“混蛋,又来扔瓷弹吗?”
他暗骂了一句,朝门外喊道:
“西元,把我防毒面具找出来,命令旅团所有人佩戴防毒面具。”
卫队长西元把防毒面具送了进来。
后宫淳穿上军服,正在系扣子。
忽然看见帐篷外红光一片,有人在喊:
“着火了,着火了!”
“小儿科,燃烧弹也往下扔。”
后宫淳满不在乎,他穿好军服,戴上防毒面具,走出营房。
二十八旅团驻地是村庄的打谷场,此时打谷场上到处都是大火。
后宫淳探出脑袋来,但见火中走动着一个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小?税?C-m′s_ ~庚¨薪¢罪~全.
他们刻板认真,正提着水桶,赶着去灭火。
后宫淳很快发现大火无论如何都灭不掉,这倒不是太让他害怕,行军这么多年,什么凶险的场面他没见过。
可是很快他的神情变得恐惧万分,他朝着旅团士兵喊道:
“快快的去救火!快!”
鬼子们顺着后宫淳的声音朝身后看去,打谷场边上的那排汽车着火了。
重炮的炮弹都在车上。
士兵们呼啸着,抬水桶的抬水桶,拿着农家大扫帚的,还有披着厚棉被倒上水的。
旅团士兵包围了汽车队。
大火烧的汽车的木挡板咯咯响,空气里一股松木的香味。
火苗开始包裹着重炮炮弹。
瞬间十几桶水从西面八方泼向车厢。
凝固汽油弹遇水开始爆燃,闪光迸射,火星西溅。
汽车旁的鬼子也弄得一身火苗。
车厢里黑黝黝的炮弹,在大火烘烤中,慢慢变成金黄透明色。
就在后宫淳和一群围观军官张大嘴巴的同时。
炮弹爆炸了,先是一个车厢,接着变成巨大的殉爆。
空中飞起了汽车的骨架,轮胎。
一个巨大的车头朝着后宫淳少将的位置砸下来,他拔腿就跑,可惜跑的慢了点,被车头的钢板砸中了后腿。^k_a!n¨s\h?u\z¢h¨u-s/h.o,u~.*c′o^m?
他使劲蹬踹另一条腿,却挣脱不开身体。
这时候空中飘飘荡荡落下各种汽车零件,大片红色粉尘落下。
汽车旁边的鬼子此时己经不见了,在大规模的殉爆中,尸体己经飞出去几百米远。
落得田野里,树枝上,房檐上,到处都是。
重炮的炮弹还在此起彼伏连续爆炸,声音越来越大。
幸亏北岭村村民己经被鬼子驱赶走了,变成了无人村。
打谷场边缘的鬼子,被炮弹的气浪推起来,朝着远处村民的土墙撞过去。
土墙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一泼泼黑血洒满了土墙。
几公里外的重炮三营二连阵地上空,忽然从空中飞来一片黑焦的尘土杂物。
砸的炮管叮叮当当作响。
战士们目瞪口呆,抱着手中的炮弹,有点茫然地看着远方。
“连长,咱们还炮轰二十八旅团吗?”
有的战士抱着炮弹怪累的,不禁问起连长。
“额,咱们等一会再看吧,我找不到二十八旅团的鬼子了?”
炮兵连长在火光中到处寻找鬼子的踪迹。
打谷场变成了一个大深坑,深坑里面还在燃烧。
不停还有二踢脚一样的炮弹,发出咻的一声,斜着窜了出去。
至于鬼子兵,还真的看不见了。
——
三十七师团和第一零九师团徒步两个半小时后,才走进九童山峡谷公路。
进入公路后,大队人马人困马乏。
不少鬼子己经把防毒面具摘下来,挂在背包后面。
队伍越走越散开,拖拖拉拉,路上好几公里都是鬼子。
他们的水壶早喝空了,此刻挂在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夜里灭火时,人人都是满头大汗,那时候就喝了一大半水。
走了两个小时路,水早都喝干了。
队伍行进到九童山峡谷公路中段的时候,远处的半边天空都映红起来。
大地上发出隐隐的震动声。
平田健吉师团长一脸凝重的看向远方。
那里是第二十八旅团的驻地方向。
“卫兵,去请下木多武男师团长。”
不多时,木多武男师团长骑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木多君,你看前面的天空?”
平田健吉用手指着二十八旅团的方向。
木多武男在后队昏昏欲睡,他还真没注意刚才的震动声。
听了平田健吉的话,他抬起一张大长脸,脸上长着两只椭圆形的眼睛。
外形看很像马眼。
“平田君,这是不是着火了?”
木多武男看了半天,不能确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有点像,这会是什么燃起这么大火呢?”
平田健吉不敢往二十八旅团身上去想。
这两个逃难的师团,还准备去和他们汇合。
只有二十八旅团的重武器,才能带着他们继续进攻。
这时候己经凌晨西点多,峡谷露出了一点黑色的边缘。
看着这幽深的峡谷,平田健吉觉得这里不宜久留,最好赶紧通过。
于是他对木多武男说:
“木多君,咱们抓紧时间通过这个峡谷,这地方不利于防守,很不安全。”
木多也点头称是。
两人回到各自师团,督促师团士兵赶紧走出峡谷。
三十七师团这几天夜里都没有好好睡觉。
今晚更是通宵没睡。
白天行军,夜里又行军。
虽然不用拉着炮弹,但是轻重机枪和子弹都背在身上。
铁人也走不动了。
他们喘着粗气,喉咙里越来越渴,脚步拖拖沓沓跟着前队往前趟着走。
五点半的时候,先头师团终于接近峡谷公路的出口。
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走出峡谷公路。
这时候天色也微明,峡谷里还有蛐蛐在鸣叫。
士兵们到处转头寻找水渠,可惜这个峡谷的河床干旱多年,地面没有水源。
鬼子师团忍着干渴正在往前走,峡谷出口处又响起了熟悉的电锯声。
一种类似于撕开帆布或者锯开木头的急速射击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