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瑞斯伸手接过,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血迹。
他斜睨地上半死不活那男人,言简意赅,“查。”
“是。”
戈诺点头应是。
待处理完所有一切后,戈诺这才望着蒙瑞斯垂在身侧的手臂。
黑衬衫早己被血浸透,粘稠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毯上洇出暗红印记。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老大,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
蒙瑞斯摆了摆手,将手上衣服随意丢还给戈诺。
这才冷着脸大步流星朝着包厢走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场突如其来的枪击战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可他家小玫瑰可没有经历过。
一想到她从小便生活在国泰民安的夏国。
如今遭遇这种情况,肯定是吓坏了。
他脚步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虚掩着,他甚至能想象到温玫瑰此时蜷缩在沙发上的娇小身影。
像朵被暴雨打蔫的玫瑰,瑟瑟发抖颤栗着,等待着他的安抚。
蒙瑞斯推开门——
刚扯开的笑意却缓缓冻结,周身阴冷散发着更为残暴的虐杀气息。
察觉到自家老大站在包厢门口一动不动,戈诺一怔。
能让自家老大出现这种表情的!
难道是温小姐……
他连忙小跑着上前。~小-说+C!m^s· !免?费+阅?读!
却发现……
包厢内空无一人。
温小姐,又跑了?!
完蛋了!
戈诺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老,老大,说不定温小姐只是害怕了,躲起来了……”
想着也不对,要是真的害怕了,在这包厢里面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他小心翼翼改口,“或者是那群人把温小姐带走了?”
也不对,那群人残忍残暴,杀人不眨眼。
温小姐这么娇滴滴一朵玫瑰花落在他们手上,那还有命吗?
还不如自己跑了呢!
戈诺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蒙瑞斯没有回应,也没有说话。
只是一步步逼近沙发,指尖抚过温玫瑰留下的褶皱。
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包厢内没有挣扎痕迹。
他扭头望向一边大开着的窗户……
“跑了。”
蒙瑞斯突兀笑出了声,笑声里裹着碎冰碴般的寒意。
他忽然想起温玫瑰在枪声里发抖的模样,睫毛上沾着他的血珠。
却在他转身的空档,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挣开束缚。
明明都这么害怕了,还敢跑……
他喉结滚动着,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可是她能跑哪去呢?
蒙瑞斯走到包厢窗户边,夜风卷着泰兰的湿热灌进来。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他低头望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垃圾箱。
抬头望着不远处明明灭灭闹市喧嚣。
灯火葳蕤下,像是玫瑰自由绽放需要的阳光。
她需要雨露,需要一丁点自由的风。
即使是断了翅膀的鸟儿也能肆意翱翔。
要风要自由,要阳光要雨露。
什么都想要?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跑,你能跑哪去呢?
身份证,护照都在他手上,唯一能走的,便是水路了。
蒙瑞斯轻笑。
他的小玫瑰啊,还是傻了点。
泰兰,可是他的地盘啊。
半晌后,他听到自己喉间溢出阴鸷冷意,“通知港口,封锁所有偷渡船。”
戈诺点头,“是。”
——
半个小时前——
温玫瑰惊恐揽住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
包厢里的隔音其实很好。
待在里面一丁点也听不到外面枪林弹雨的声响。
只有子弹打在门板的闷声。
可硫磺味混着血腥味还是会顺着门缝钻进鼻腔。
她不合时宜想起了在夏国政治课上学到的有关泰兰的历史。
那时她还笑着说跟室友说,“泰兰治安真差。”
可此刻她却在异国包厢里抖如筛糠。
温玫瑰实在太害怕了。
恍惚间,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咚咚咚”地响着。
在这死寂又混乱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不,不对劲。
这声音,不是心跳声!
温玫瑰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是包厢窗户! 她感觉有人正用什么东西,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户。
温玫瑰颤抖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挪到床边,打开窗户。
她战战兢兢地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的,竟是——
宋楠?
而他此时站在楼下拐角处,手上似乎还拿着一颗石子作投掷状。
宋楠在瞧见她后,立刻放下手,张开嘴巴,对着她无声地比划着:“下来,我带你走。”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正下方。
温玫瑰低头望去,发现楼下是夜场后巷的垃圾箱,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
泰兰的卫生状况向来不佳,温玫瑰甚至能从那堆垃圾里,看见一些颜色怪异、红的黄的东西,令人作呕。
但她顾不了多少了。
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有垃圾箱的缓冲,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见她呆滞在原地,宋楠还以为温玫瑰是在犹豫。
宋楠心下焦急,赶忙伸出手指,先指向她,随后比了个枪击的动作,像是在在提醒她,此刻蒙瑞斯正遭受狙杀,自顾不暇,根本没空管她。
温玫瑰点了点头,咬了咬牙,心一横,紧闭双眼,猛地翻身从二楼纵身跃下。
“砰——”
一声巨响,是垃圾箱被砸翻倒地的声音。
“唔——”
温玫瑰死死咬着下唇,在落地的瞬间,她听到自己膝盖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宋楠见状,连忙快步上前,焦急问道:“温小姐,没事吧?”
温玫瑰双手紧紧抱着腿,疼得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着回答:“好像……扭到了。”
宋楠迅速环顾西周,神色焦急万分,眸底深处甚至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毕竟在这逃亡的路上,多了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无疑是增添了一个巨大的累赘。
但他也没思考多久,弯腰将温玫瑰抱起身,却发现温玫瑰压根就没多少重量。
“温小姐,我带你先离开这里。”
膝盖的剧痛混着垃圾箱的腐臭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只能点点头。
宋楠将人塞进一辆事先准备好的小轿车后座里,里面还躺着身受重伤的宋立。
而后宋楠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对着司机用泰兰话交流,“开车。”
司机轻车熟路望了一眼后视镜,挂挡,踩油门。
轿车引擎轰鸣着冲出后巷带来的推背感让温玫瑰清醒了几分。
方才跳楼的果敢,不过是被内心恐惧逼出的应激反应。
如今稍稍平静下来后,温玫瑰才后知后觉尝到恐惧的滋味。
“你们……”
她攥紧染血的衣服下摆,忍住止不住打颤的后槽牙,“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