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效率很快，一个星期后，宋雪芝就提前收到了本校发出的录取通知书。等到明年九月，她就要去首都上学了，这件事确实有些意外地打乱了她的计划。
到异地去上学，对她的卤味店事业和婚姻等，势必都是会有影响的。
而且上学一上就是四年……厉承渊作为部队参谋长，平时工作又忙，几乎不可能来首都找她。这意味着，只有平时寒暑假，她才能跟他见面。
宋雪芝挺舍不得的。
她舍不得这个被她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家，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拼起来有起色的事业，更舍不得……身边这个给予她无限包容和支持的男人。
厉承渊晚上回来时，敏锐地察觉到妻子捧着通知书，眼神却有些飘忽，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离愁。他脱下军装外套，走到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通知书到了？清华的动作真快。”他语气带着欣慰，随即话锋一转，低沉而坚定，“舍不得？”
宋雪芝抬眼看他，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四年……时间好长。店要托付给别人打理，也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住现在的势头。最舍不得的……还是你。” 她难得流露出如此直白的依恋。
厉承渊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雪芝，看着我。”
宋雪芝抬起头，望进他深邃如海的眼眸。
“四年，听起来长，但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就不是问题。卤味店……我会帮你找到最可靠的人打理，定期向你汇报，等你回来。至于我们……” 他顿了顿，眼神灼灼，“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北京待四年。调动的事情，我已经在考虑了。”
宋雪芝惊讶地睁大眼睛：“调动？你……你是说……”
“嗯。”厉承渊点头，“之前爸就有让我掉回首都的打算。首都军区。我会尽力争取。虽然过程可能不会太容易，也需要时间和契机，但我会努力。雪芝，相信我，我们不会一直异地。你在清华好好读书，我在部队做好我的工作，我们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等我。”
“承渊……”宋雪芝心头那股沉甸甸的离愁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和安心。他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坚实的依靠和最明确的承诺。她反手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带着淡淡皂角香的肩窝里，“我相信你。”
几天后，县城最好的国营饭店——东风饭店。
为了庆祝宋雪芝金榜题名，厉承渊特意订了一个安静的包间。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还有一瓶难得的红酒。
这样的进口红酒这个年代，已是稀罕物。
“雪芝姐！恭喜恭喜！我的天啊，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林小雨人还没进门，激动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抱住宋雪芝，又蹦又跳，“太给我们女人争气了！一边开店一边复习考上清华！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宋雪芝被她感染，也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运气好而已。”
“什么运气！这是实力！绝对的硬实力！”林小雨松开她，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好友，“啧啧啧，感觉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清华物理系！以后是不是要造火箭啊？”
三人落座，气氛轻松而愉悦。林小雨叽叽喳喳地说着县城里对宋雪芝考上状元的各种反应，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厉承渊则安静地坐在宋雪芝身边，体贴地为她布菜、添水，眼神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对了，”林小雨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笑意，“雪芝，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咱们军分区的‘大功臣’和‘活招牌’了！”
宋雪芝挑眉：“哦？”
“是真的！”林小雨用力点头，“我们政委开会时都点名表扬了！说厉参谋长的爱人宋雪芝同志，自强不息，在支持丈夫工作的同时，不放弃自我追求，勇夺省状元，考入清华，为全体军嫂树立了光辉榜样！大大提升了我们部队的形象和文化软实力……这宣传效果，比开一百场军民联欢会都强！”
厉承渊在一旁微微颔首，证实了林小雨的话：“政委和司令都找我谈过话，高度肯定了你的努力和成绩，认为这极大地鼓舞了部队士气，也展现了新时代军嫂的风采。”
宋雪芝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考学还能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在这个年代，一个军嫂能考上清华，其象征意义和正面影响力是巨大的。
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干杯！”林小雨也兴奋地举起杯子。
宋雪芝含笑与她碰了杯。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三个人吃不完，剩下的都可以打包回去。
气氛使然，宋雪芝也喝了点红酒，整个人是微醺的状态。
吃完后，厉承渊提着打包盒去把车开过来，宋雪芝和林小雨互相挽着在门口吹冷风，清醒清醒。
林小雨忽然想到什么问：“诶，你家厉首长那个表妹呢？她还没走吧，怎么没见她过来吃饭？”
宋雪芝摇头笑了笑，“她啊，下个月就要走了，不是喜欢上了部队的一个姓陆的连长，这些天都忙着追在人后面，给人洗衣做饭呢。”
“啥？”林小雨吃了一惊，旋即摇头不赞同道：“这小姑娘出身也算不错，怎么这么上赶呢？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好。”
宋雪芝：“是啊。”
她一开始还想劝劝厉薇薇，但后来见对方压根听不进去，也就放弃了。
有些东西，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一教就会。
她上辈子临到死，用血的教训才醒悟。
希望这个小姑娘不至于沦落到她这么惨的地步。
林小雨：“那个陆连长，我听说过，他不是在老家结过婚，又离了吗？还带一个小孩，你家那个堂妹是上赶着给人家当后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