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控诉道:“那要不换你来照顾他?我只不过是剁完排骨后没洗菜刀,直接去切了蔬菜,他就大发雷霆,要跟我拼命了...”
听八卦的姜州一瞬间心里产生了无比的同情。这时,一直无声无息的罗云道突然开口了:“生熟分开,肉菜分离,本就应该这样。”
方青立马闭嘴,梁丕爆发出一阵狂笑,方青吃瘪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我想休息,说话小声点。”罗云道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冷冷说道。他接着继续靠在后座,恢复着自己的精神。整个车内在罗云道的这句话过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记忆,容易冲动,这两个症状和自己都是一样的,姜州陷入了思考,而且天气不热,这人为什么穿着高领的衣服,又加上方青自称是行刑人,姜州觉得这个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青年人很有可能也遭遇了被砍头的厄运。,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那为什么梁丕方青二人的态度对这个叫罗云道的人和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姜州困惑中带点委屈,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在诡异的宁静氛围中,他们四人终于在四点四十分抵达溯江大桥外围的公路边。比预定时间早了有二十分钟,但是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一辆奥迪,一辆面包车,在雨中闪着尾灯。谁都没有下车。
“不知是敌是友。”梁丕道。
“管他呢,现在局势这么不明朗,总不至于这会就你死我活吧。”方青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此时罗云道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说道:“还没到时间么。”
“你感觉到了吗?”方青问道,“测算的时间是五点零一分。”
“什么感觉?”姜州奇怪,“我这会只感觉车里闷得慌。想出去透气。`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梁丕不客气道:“你想出去淋雨就请便吧。”一车人在各自的居心叵测中都沉默了一阵。
车内实在无聊,姜州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快要昏昏欲睡了。突然间,罗云道打开车门,从车里下去,剩下三个人都愣住了,方青反应最快,急忙跳下车,追着罗云道而去。
于是姜州和梁丕也顺着他俩一路到了溯江大桥道口。桥上风很大,本就是风雨交加的夜晚,即使快要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天空依旧无比阴沉,就像压抑在心口的一块石头。姜州发现他们屁股后面也跟着一群人,在雨夜中看不怎么清,大概六七个。
“这桥上怎么车也没有?”姜州问道,他如果没有失去记忆,便会知道溯江大桥是连接静海与丰台的要道,平时大宗车辆往来频繁。
“危害天气,大桥关了。”有一个匆匆跑过来的人指着他们头顶上的那个巨大屏幕指示牌,“今天是第九号台风乾馗登陆。”
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从头遮盖到脚,看不清体型和五官,从声音来说是个女人,年龄应超过二十五岁。
“我是被派来接洽的成员。”女人说道,“逢魔时刻马上到来,请诸位做好准备。”
紧随女人其后的那几个人也打扮得如出一辙,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这些是我的组员,他们会助诸位一臂之力。”
怪模怪样的,像是个什么见不得光的组织。姜州在心里暗想,不过逢魔时刻又是什么,听名字不像好事情。
注意到姜州还是一张白纸的状态,梁丕难得叮嘱道,“你待在我身边就可以,别的都不用管。”
狂风,暴雨,破晓的至暗,八车道的跨江大桥在风雨飘摇中仿佛一条绝崖上的铁索。随着那个时刻的到来,罗云道的神志越来越趋向混沌。唯一指导他的,是他心中的仇恨,他的斩首之痛。
对于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朴素而碌碌的人群而言,没有比斩首更残酷的虐杀。那是在一个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生命、尊严、希望,实现的化为云烟,未曾实现的破灭。头颅从身躯剥离,飞向天空,飞向道路的边缘,就像流亡者被驱离故土,这辈子都无法回到梦想之乡。
倘若□□被折磨,慢慢地失去为人的希望,倒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恨,种种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曲折藏在心中。他何其无辜。
是谁杀害了他,是谁,如此残酷,如此冷漠地一刀斩下他的头颅。他究竟犯了什么罪,犯了哪种过错,要遭遇这样巨大的不幸。他不知道,他的头脑里没有生前的记忆,这样的复生,不过是从死亡手中暂时逃离,从死亡的奴仆沦为了他人的奴隶。
他已经不算活着了。
从汹涌的大河中,从这些变为血红的河水中,攀爬出无数残骸,众多死相冤魄,仿佛人类不幸之亡的大展览,层层叠叠攀附上溯江大桥矗立在滔滔江水中的桥墩。
这条河从逆流的那一刻起,浩浩汤汤的死亡之路将出现一丝转机。也就意味着这些破败不堪的灵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