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斩首之邀(9) “温度都有记忆。” ……
“温度都有记忆。”
刘会愚道, “感受到一种特定温度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会产生诸多联想。”
何知君吸了吸鼻子道:“好冷。”然后她看着正在给运动鞋系鞋带的刘会愚道,“那么,你有什么高见?”
她的这位同事总喜欢长篇大论, 她已经习惯了。
“风。”刘会愚站起来,晚风在他脸上进行微不可见的切割,“你对风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吗?”
何知君在刘会愚的提问下, 倒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道:“我还真有。不过是很平淡的,很寻常的那种记忆。/l!k′y^u/e·d`u¨.^c~o?m+”
“每一种被记住的都不是寻常。”刘会愚说道。
何知君笑了笑,她觉得刘会愚的说话方式很有意思, 不带贬低地觉得很有趣。这人有一套自己的“哲学”, 很不系统也不“正确”, 具有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
“说起来,现在这个温度和风的感觉, 确实让我联想到了一些事情。”何知君回忆道, “很奇怪, 生命中理应相当重要的时候, 我记起来分外模糊。比如说,入学仪式、大学毕业、第一次参加工作面试, 这些我都记不清。我记住的大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就比如, 我想起来曾经在一个深夜,我离家出走了。忘了为什么,但是我记得当时走在路上的感觉。我好孤独,在这个安静的街道上,只有风声和冰冷的温度,让我情不自禁地打哆嗦。我能听见远处的犬吠,我小时候怕狗。因为被狗追过, 我妈说是我总要跟它们对视的缘故。*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她说狗眼看人低,你跟它们对视,你在它们眼里就矮小了,所以它们才追着你要欺负你。后来我走在街上,我都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狗,再小的流浪狗我都不看,把头仰得很高,就这样我路过了一条又一条狗,至今为止没有一条追上来。我害怕再走过一道未知的距离,就会有一条狗窜出来,对我进行恐吓。这条黑暗的,只有惨淡白色路灯的道路潜藏危机。然而,我又感到一种自由。无人看顾的自由,独自面对危险感到恐惧又兴奋的自由......“
刘会愚认真地倾听着。
他和何知君第一次夜跑活动,起点就设立在公司大厦的楼下。选择这里有如下几个原因。首先,一下班就能进行运动,不可谓不方便。其次,这地方较为荒芜,周围没有饭馆,也没有夜市。夜跑完再搓一顿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另外,这里入夜后车流量便很少,他们在人行道上跑安全无比。
何知君今天特地穿了适合运动的休闲打底,披着一件薄款的冲锋衣外套,用以抵御夜风。她原地做了组高抬腿,又拉伸了一会儿。刘会愚跟着她有模有样地活动了一阵,白胖的脸没一会血气上涌,看上去跟已经跑了几百米一样。
何知君见状,道:“我们今天就慢速跑。你要是后边累了,快走也行。我们循序渐进。”刘会愚欣然点头。
视野里的景象起先平稳,随着刘会愚一呼一吸,产生轻微晃动,冰冷的空气钻入鼻腔,捣毁潮湿的角落,好像要给血管上一层冰块进行冷冻。这种说法看起来像是在描述放在冰盆上边保鲜的三文鱼切块,但是当它们摆在那里还没有被酱油和芥末浸润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残存一丝神经上的微妙痛意。尽管,血已经凝固和被排放,不会从皮肉里渗出来了。
他的步伐开始变得迟缓,何知君比他快半个身位,这个距离从来就没有变过,何知君把速度压得很稳,着实体贴。
在这一点上,刘会愚不得不引发一点感慨。在几年前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回老家过年,为了展现美丽世纪带来的富裕生活而给过年添点喜悦,刘会愚的二伯开着一辆皮卡车,把家里还能活动的几个老人并几个小孩塞进了车里。
其余的摩托归摩托,自行车归自行车,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县城订下的小酒楼吃年夜饭。几个老头老太下了车,二伯开走了去找车位,刘会愚的什么叔叔哥哥走得一个比一个快,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大步流星一下子窜出老远。太爷太奶们在后边步履维艰,挪动得仿佛盗墓贼想要扒拉坟里的破铜烂铁从棺材里倒出来的清朝僵尸。
刘会愚左右扭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离这三具老僵僵的长辈最近,他闻到一种腐朽的气味。这个气味和路上爆竹残留的火药味以及柴油尾气混合在一起,成分比一碗佛跳墙更复杂。
于是他只好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