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灰扑扑的大缸,缸上倒扣着一个很大的竹筛子,把这口大缸遮得严严实实。方青还没走近,只是抽了抽鼻子,就隐约好像闻到一股水腥气。
他抬手掀起竹筛,看到水缸里的淤泥本是黑沉沉的在缸底,偶尔冒出几个水泡。但突然间,可能是感受到了方青的气息,也可能是察觉到了新鲜空气的涌入,缸底的淤泥一下子活了,沸腾一般翻滚起来,密密麻麻的小龙虾从缸底倾巢而出,开始沿着水缸的四壁往上爬,层层叠叠,一浪接着一浪,速度之快,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似乎马上就要爬成功了。
方青赶紧把竹筛子放回去,小龙虾撞击竹筛的声音砰砰作响,如同大雨倾盆。!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而那些挥舞着的钳子大螯不断地敲击刮擦着竹篾,那声音的破坏力比用指甲刮黑板强烈数百倍,刮得方青头皮发麻,好像是在他的脑壳上刮的。
梁丕一个箭步冲过来,拍打着竹篾,试图把这些“闯关”的小龙虾拍回去。没料到这些小龙虾的劲头非常猛烈,丝毫不惧梁丕的威胁,在梁丕的手底下差点没把竹篾顶起来。
而老头呆若木鸡地立在了灶台边,仿佛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方青在这时往屋子内飞快地扫了眼,除了床下的好几摞砖头,没有其他的重物。他一边跟梁丕一块按住竹篾篮筐,一边骂道:“正常的小龙虾有这么大力气?”他和梁丕两个人的合力,尤其是梁丕常年搞工程锻炼的膂力,二者的力量加在一起不容小觑,结果才堪堪镇压住这些想要逃生的小龙虾。
“它们、它们平时不这样啊。”陈老太爷百口莫辩,他顶着方青和梁丕杀人般的目光,艰难地辩解,“我自己也吃了,都是没问题的虾。\萝¢拉?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丫的不是它们有问题,难道还是我们的问题?”方青怒道。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这些躁动的小龙虾才渐渐平静下来,到最后一点响动也没有,好像这缸里的是一缸死水,没有活物存在的迹象。
梁丕和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了主要力气的是梁丕,他的手臂和肩膀酸得要命,好像在工地上铲了半天沙子一样,他揉着肩颈活动了一番,才说道:“陈老爷子,你老实交代,这缸小龙虾你到底从哪里搞来的?”
陈老太爷嗫嚅着嘴唇道:“就是门口臭水沟里摸的。”
“放屁。”梁丕张口就是一句粗鄙之语,“你当那条破臭水沟里有生化污染,搞得里面的小龙虾全变异了?老东西你想糊弄谁?”他狠戾地剜了老头一眼,那股杀气四溢的横劲吓了老头一跳。梁丕狠起来连玩家都敢砍,更何况这区区npc。
陈老太爷本来还心存侥幸,这下子不敢再打太极,把他所有知道的东西全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在十天前,不知怎么回事,已经死了的陈老太爷,突然醒了过来。他醒来的地方就是一口棺材,棺材里半是淤泥半是水,还有数不清的小龙虾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推开棺木,上面的棺材盖竟然没有被钉死,貌似质量也不怎么样,他甚至很轻松就推开了。
爬出棺材后,他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像乱葬岗又不像的地界——说像是因为这里放眼望去全是坟包,说不像是因为这地方黑气弥漫,凄风阵阵如同鬼哭一般,浑然不似人间。
他不停地走,路上没有遇见一个活着的人,到处是有墓碑和没有墓碑的坟地,有的土堆里还能看见露出的白骨和被践踏的经幡。陈老太爷既不知方向,也不知走的时间,但竟然就这么迷迷瞪瞪地走了出去。
他一出来,发现自己在一片山脚下,回过头时那片无垠的坟场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幻觉,但他死而复生这件事肯定就不是幻觉了。
沿着山脚下的路往前一直走,走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陈老太爷惊讶地发现自己来到了麓山镇。麓山镇下辖二十六个自然村,在陈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就整体搬迁了近十个,大螯村发展小龙虾特色养殖良好,自然不在搬迁之列。
麓山镇看起来也和他活着的时候大不相同了,陈老太爷对方青和梁丕形容,说是“先进了不少”。他在镇上打听大螯村的事,结果被告知,大螯村那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里面的人不是迁到了石牌村,就是转城市户口搬到了麓园新地。
就这样,陈老太爷找了这两个地方,都没找到一个认识的人,好像大螯村以前的村民全死光了似的。他这么大把岁数,除了种地养小龙虾,也没别的本事,现在路上也不许讨饭,他更不敢讨,生怕被关进收容所,一查户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