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点点头,翻身下沙发,踩着拖鞋就去厨房关窗户了。罗云道在原地站了片刻,短暂的光明中他捕捉到了方青脸上的表情,那是难掩的失落。
他走过去关客厅的窗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与地之间如此巨大的嫌隙都被密集的雨丝相连,浑然变成一体。他的手伸出去时,不忘把袖子往上卷,果不其然被淋了个透,像洗了一遍手。
用纸擦干手上的水渍,罗云道打开了客厅的灯光,他决定和方青谈谈,到现在这个地步,估计两个人都睡不着了,不如把话说清楚,他想。
方青关完一圈窗户回来,见客厅里亮着灯罗云道一本正经地坐着,顿时感到来者不善,他心想罗云道不会是想算总账了吧,他是不是已经知道罗业的事了,还是他已经找回记忆,不过找回npc记忆是有可能的吗?难道是古雪融帮他?
“罗哥,你不睡?”方青问,他的脚步停住了。~s′l-x`s~w/.!c-o.m+
“想和你说一些事情。”罗云道冲方青招了招手,“不过来坐吗?”
方青只好过来,他吃不准罗云道的态度,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但方青知道他真生气的时候反而看上去特别冷静,极具迷惑性,所以他没好意思离罗云道太近,很谨慎地坐远了,坐到了另一把沙发椅上。
方青坐下之后,罗云道在第一时间没有说话。方青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生怕今天晚上是个审判的日子,外面的大雨正好为此增添一些悲凉的气氛,方青心想难道自己的早恋真的要这样夭折了。?s+h_u.x.i?a\n!g_t.x′t¢.-c?o_m~
罗云道说:“你很紧张?”
“有一点。”方青诚实道,“咱俩就跟坐在赌桌上似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底牌,你也不知道我的。但我怕输。”
罗云道有点被这句话逗笑了,说:“我哪有什么底牌?我们开诚布公谈谈吧。我先申明,我没有恢复那段高中生罗业的记忆。”
“可你已经知道了。”方青叹气,“有人告诉你了,梁丕吗,还是古雪融?”
“古雪融。”罗云道说,“但她知道的不多,在她眼里你也仅仅是我关系最好,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可我清楚不止如此。否则你没必要费心思来找我,不是吗。”
“是。”方青点头,“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会认为,罗业和你就是同一个人。如果你不认可那时候的记忆,不认可罗业的存在,我们之间就什么关系也没有。那我要是对你一通表白,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我不想这样。”
“在你眼里,罗业是什么样的人?”罗云道突然问。
方青想了很多,许多回忆在他脑海中盘旋,一时之间他找不出一个可以囊括全部的关键句,他想说罗业很聪明,但看上去不太聪明,孤僻又内向,被同班同学孤立了也不会向老师告状。每说一句话都像机器故障了似的要思索半天,他有阅读障碍,看一篇几百字的小短文都能看串行,并且理解不通主旨大意,非得方青给他把关键词全用荧光笔画出来才行。
从这点来看,罗业和罗云道几乎是两个极端。罗云道的阅读速度很快,会速读速记,对于密室剧情的分析和方青是一条水平线上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被孤立,他不暗戳戳地抱团使坏,主动孤立别人已经是他自控能力强的体现了。
可方青手把手教过罗业说话写字,他很清楚罗业表现出的学习障碍,只是他从小被困在邪教中,不和正常人接触的结果,如果没有禄都斯,他一定和现在的罗云道一样,对人有些冷淡,但不至于孤僻,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表现得十分温和友善。
罗业有刻板行为,这种行为在方青看来,只要不过分影响生活,就没必要纠正——往往这种刻板带来的是一种安慰,一种安全感,就像他一直喜欢吃饭前把筷子和碗沿对整齐,勺子也在一条线上,好像不这么做他就吃不下饭一样。虽然方青理解不了,拿起来就乱了,还有什么摆放整齐的必要吗。但罗业喜欢这么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跟罗云道总喜欢把台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跟军训似的列整齐一样。不过方青观察过,罗云道在现实里吃饭倒没有那么讲究,顶多吃完了就立刻去洗碗,洗完了就收纳好,那收纳的规整程度总令方青叹为观止。只要把方青赶出去,罗云道的家就是个完美的样板间。
罗业对花钱没概念,因为协会从不限制他用钱,所以他总倾向于买贵的东西。在这里,罗云道自己成了上班的,没人给他送钱,他的消费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