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梁丕顶着他的身份和方青住在监狱中时,用的编号是s396522,以s开头的是重罪犯,编号从a开始递减,罪名依次减轻,到e档就结束了,看来罪恶的精细程度在总理府看来也不是无穷无尽地可以细分,这二十六个字母在大多数列举的情况中都很够用,罗云道又想起了万应仁留在日记本中那串冗长的编码。
在铜氓山基地这总不至于是犯罪者的编码,不过这种简单的编号方式不知是不是从铜氓山延续到白石仓,最后又延续到移动城市的,他们都喜欢把s提到第一格,好像这个字母的的确确在所有字母表里享有特殊地位。s0607也是第一格吗。
如果是正常的数字循环罗云道可以当成白噪音忍受过去,不管重复三十遍、三百遍乃至三千遍,都没有关系。
但这串数字的背后像是刻下了一个诅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就像往本就烧得火热的锅里加压,越听越让人头痛,这很不正常。,x/l.l¨w.x^.+c~o+m.罗云道本想忍到最后——万一这串漫长的重复结束之后,他会得到别的信息呢。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忍几分钟,很多自我折磨都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希望而忍受的,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忽视头痛了,难道这串数字是紧箍咒吗,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中像蛇一样在洞窟里穿梭,而他的大脑组织就像到处是窟窿的冻豆腐,在高压锅里一煮就会被热汤浸泡得无处藏身。
隧道还没有过去,罗云道烦躁地扯下耳机,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了,成功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耳机线挂在罗云道的手指上,罗云道无缘无故地想到耳机线可以勒死人,它不容易断。
在昏暗的光线中,方青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听腻了。!k\u?a`i+d+u·x?s?./n·e′t~”话语没把关就说出了口,说完罗云道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了,还有点颐指气使,他不应该在方青身上发泄情绪,然而这完全是下意识的,罗云道立刻找补道:“但是谢谢你的分享。”
这两句截然相反的语气听起来罗云道就跟精神分裂了一样。方青定定地看着罗云道。他读出了一种潜在的关心,但罗云道无法回应。
过了片刻后方青拿走了罗云道挂在手指上的耳机,然后说道:“没关系。”
对话戛然而止,罗云道陷入了久违的处理人际关系的尴尬之中,方青的脾气好得惊人,其实他的脾气一直都很不错,看起来像个刺头,在密室里也会偶尔发一下神经,但总体来说真的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这跟罗云道完全不同,罗云道是看着好说话,待人礼貌温和,实际上对话的过程中,他是站在了离人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好像在遥远的房间里用无线手柄操纵作为罗云道自己的模型和人进行对话。
只有当他忍不住发泄自己不满的时候,他从房间里出来了,打开门怒骂两句,接着又钻回自己的房间。
方青没有让罗云道的尴尬持续太久,他扭过头,认真地问了句:“你头晕吗?脸色看起来很差。”
罗云道心想,听了半天耳机里的“鬼叫”,脸色不差也难,尽管摘下耳机之后,他的头痛减轻了不少,但就像余震似的,还没有彻底结束。
于是他点点头,说:“有一点。”
“我带了薄荷糖,你要吃吗?”
“嗯。”
方青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挎包,从里面翻出了一罐薄荷糖,接着递给身边的人。
罗云道吃完后,方青自己也吃了一颗,在嘴里咬得咔擦咔擦响,这牙口也是真好,罗云道默默地想,在舌尖把薄荷糖翻了个面,避免含同一个地方太久,导致太锋利而割伤自己的上颚。
不听音乐之后,便无事可做,他拿出手机开始玩手机里唯一的游戏。屏幕里的这条蛇越吃越长,逐渐盘踞了整个屏幕,每吃一颗新的豆子,它都会变长一点,也离死亡更近一步,满足食欲到最顶点的时候,死亡的号角也就快要吹响,这跟罗云道操纵它的手法没有关系,他再怎么小心地操作,这条蛇最终都会在拥挤的空间里咬到自己的尾巴。当这条蛇变得特别长的时候,它终于咬到自己了,屏幕被这条贪吃蛇塞得满满当当。
伴随着game over的出现,手机突然黑屏。这什么情况,罗云道很纳闷,玩个小游戏还能把手机玩坏了?
冰冷的吐息声在他的耳边,他心想方青怎么忽然间变成冰块了还离自己这么近,紧接着他的脸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了一下。
“我操。”罗云道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看见了手机上的反光,方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