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道的指示很明确,方青和李万绦两个人一起做这件事效率很高,没过两分钟就把晁渊炜扒得一块布料不剩,裸露出中年男人暗黄松弛的肢体,方青把衣服扔在床头柜上,紧接着抽出床单,开始像裹木乃伊似的打包晁渊炜。
罗云道没有留神去看他们,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疼痛越发尖锐,罗云道已经不再睁眼,因为场景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他可能会像下午一样无意识地陷入昏厥之中,但他没有吃药,他还想再去看一眼在头脑中出现的信息片段,如果这是忍受头痛是获得那段记忆的代价,他愿意忍受如此折磨。
片段再一次涌现,这一次更加清晰了,他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他的意识如同长出了触角,拼命地想要触及那一片朦胧颤动的光亮。.求¨书~帮? _更-新*最¢快\
他看到了地面,木地板,这有点眼熟,地板上有些红色的液体,是血液,他后知后觉,但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纸巾,吸干了那些血液,他在做什么?
他听到了一个哭声,不是他自己,没有从他的胸腔传来呜咽的共鸣,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声音,属于彷徨失措的年轻人,正在低泣。他感觉到自己张口说了一句话,但他没有捕捉到,或许是因为疼痛无法时时刻刻地忍耐下去,就像播放的视频突然卡顿了。
视野正在发生变化,他的目光在移动,转向地上的这具尸体,面容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会明白死者是谁。不知处于何种原因,他伸出手在尸体的脸上盖了一张纸巾,紧接着他捂住了死者的口鼻,隔着这张纸巾。?k*s·y/x\s^w′.*c!o*m_
死者正在死亡第二次,这很奇怪,他心想。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拿走纸巾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他觉得尸体彻底安静了。房间里只有另一个年轻人忍耐着的轻微的哭泣。
他听到自己说:“过来帮忙。”
无论他如何挽留,这个片段就像褪色的胶片一样越来越浅,他的意识撒手而归,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头痛,他心想道他的忍受到此就该结束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那瓶药片,拧开盖子的时候差点没把药片一整个倒出去,他感觉到有人握住他摇晃的手腕,帮他把药倒了出来,放进他的嘴中。
这里没有水,他把药片嚼碎了咽下去,这很苦,舌根和软腭处感受苦味的味蕾正在抗议,但和头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还好吗?”方青问,他半跪在地上,抓着罗云道颤抖的手,又帮忙把瓶盖拧紧了,他看着罗云道眨了眨眼睛,意识在三四分钟后恢复,神色逐渐清明起来,这种药见效很快。
“没事。”罗云道回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从雾气中上升。
“你的样子实在不像没事。”李万绦靠在卫生间旁边的墙上,看着罗云道苍白的面色,说,“我和方青已经把晁渊炜处理好了,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我就回去睡觉了,这一晚上的净是些体力活。”
“你走吧,多谢你帮忙。”罗云道说。李万绦摆了摆手充当回复,却感觉胳膊酸痛不已,那两张药膏的功效估计已经结束了,他推着车从这里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方青和罗云道两人。
“我刚刚看见了一点片段,在头痛的时候。”
“关于什么的?”
“那时候晁渊炜没有死透。”罗云道抬起自己的右手,上面毫无血迹,只有他自己方才掐手背留下的红痕,然而这却是属于杀人犯的双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理解罗业的警告了,“他躺在地上,陈思航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事实上晁渊炜当时是陷入了深度昏迷,而且中途在我帮陈思航处理尸体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方青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等待罗云道说下去。
“我把他闷死了,用不了一分钟,陈思航没有发现。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杀了人。”
罗云道说完后陷入了一阵沉默,方青只是再一次握着他的手,说:“这可能是一段真实的记忆,也可能是密室用来弄乱你大脑的招数。”
“你和我都知道哪一个可能性更高。”罗云道笑了笑,但他的笑容有些浮于表面,“你在安慰我吗?我不是陈思航。”
“算上周衷振,已经是两条人命了。”方青说出了罗云道所忧虑的部分,“你在害怕我知道全部真相离开你吗?你知道我不会喜欢梁丕或者审珮那种类型的人。”
“你已经离开过了。”罗云道说。
方青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托起罗云道的手指把它带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