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州如数家珍,说道:“我打包了一份牛肉炒河粉,一点醋炒包心菜,还有红烧鸡块。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这几道菜都是何知君说在陈思航家里点过的外卖,是他爱吃的菜色,她给了一些参考意见。
他的话打断了陈思航对死刑的遐想,姜州已经把饭菜拿了出来,陈思航嗅到了香味,他顿时感到饥肠辘辘,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这会儿急需吃点什么。他朝茶几走了过来,姜州放下二郎腿站起来要给陈思航让位置,没想到陈思航只在地板上铺了一条睡毯,再次席地而坐,说:“你就坐着呗,跟昨天一样。我喜欢坐地上吃饭,这个高度比较舒服。”
陈思航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对着这些东西大快朵颐,好像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事实上他确实错过了两餐饭,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些体力劳动。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吃进食物就像摄入了新鲜的生命,这让陈思航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他还活着,还能吃能喝,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宽慰。
“昨天晚上,”姜州突然开口说道,这把陈思航吓了一跳,他好像对任何人口中的昨天晚上感到过敏,他的筷子停顿了片刻,险些没有夹稳一筷子包心菜,但他以顽强的毅力把这些蔬菜碎片运送回了自己的嘴边。他心想姜州只是在闲聊。
“天气有点变热了,我睡觉的时候把窗户打开通风,还好没有蚊子从纱窗飞进来。”姜州继续说道,中间没有丝毫停顿,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知道陈思航活跃的心理活动,但事实上他又知道,这就是事情的奇特之处,一只陷入蛛网的蝴蝶,另一只并非捕食者的蜘蛛感受着颤动的蛛丝,绕着边缘慢慢地爬行。\看+书/屋+ ′更!新¢最/全_
到底是陈思航被非真实包围,还是姜州小心地试着融入其中,反过来被同化。
“我今天吃饭,听他们说过几天要试运行冷气了。天气会越来越热。”姜州把目光转向室内,漫无目的地转移自己的视线路径,一直盯着陈思航吃饭太怪了,主要还是视线高低的问题,感觉有点像喂家养犬类吃饭。
姜州很早以前养过狗,在乡下老家。农村养狗从来不栓绳,狗在田埂和农村土路上乱跑。他上两年乡镇小学的时候,狗在他的身边是忠诚的护卫,
但他庆幸陈思航胃口还不错,没太受晁渊炜死亡的困扰,也许是作为密室玩家的残存意识影响,可能陈思航的人格底色中始终仍有这部分存在。
“明天会有调试制冷机的人来。酒店的工作人员是这么说的。”姜州说道,他心想这绝对是审珮和梁丕了,这是个绝佳的加入机会,虽然加入的时间已不那么巧妙,明天将会是敲响丧钟的一天。但姜州觉得梁丕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更不用说罗云道和方青,那么他生还的概率仍然很高。
“要调试几天?”陈思航接话道。
“不知道,一天吧。如果后面几天的天气真会变得那么热,我们是能忍,几个年纪大的研究员可忍不了,他们来这可不是受苦来的。”
姜州说真的不关心制冷机,也不关心他的房间在晚上到底热不热,只要他能出去,让他在这里忍受四十度高温都没有问题。
陈思航跟着笑了笑,他几乎已经快吃完了,盘腿坐在地上,搅动着碗里的紫菜蛋花汤。
“谢谢你给我带饭。”陈思航说道。
“小事一桩。”姜州缓缓地陷进这把椅子内,将腿向前拉伸,但没有碰到陈思航的身体,刚好错开来,各自占领了一片土地。
陈思航不由地想起最开始他是怎么和姜州熟悉起来的,那也是一次和食物有关的经历。他和姜州是基地同一批的实习生,但一开始他不认识姜州。
这帮实习生都有很强的团体性,这意味更倾向于和自己同个教育背景或者同个省份出身的人混在一起。陈思航的学校有点一般,本科教育的起点比别人低,尽管在研究生的院校挽回了一点颜面,但仍然属于实习生的底层,理论来说他容易被人孤立,事实上陈思航如鱼得水,在应对和他差不多同龄的人时,他的社交能力被充分激活,就像他时髦的衣着和城里人的谈吐一样,他非常受欢迎,就像他在学校中那样。
他很快意识到铜氓山封闭的生态意味着什么,这里的人事看上去很简单,但更容易进化出复杂的事实关系,而这一切都是潜伏着的,这些面目鲜活的实习生除外,在基地内工作的研究员以及其他岗位的职工,有一种说不出的特质。陈思航越发觉得他们是在戴着一种面具生活,简单朴素、奋发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