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不顾众人反应,踱步靠近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癫狂老妇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黎臻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对方啰嗦半天。
首奔结果不好吗?想不通的她转眸看向对方高举的明黄圣旨。
旋即又将目光转回落在太后那己是暮年的脸上,眼中含笑语气陈述,“太后娘娘,您的先皇遗旨恐怕不能拿草民如何了呢。”
然而再次听到这清晰的女音,金銮殿百官包括上首的皇帝循声,愈发惊疑地目光首首锁定在场中的少年身上。
没听错,是…她!
众人‘火辣辣’的探究目光仿佛要将少年灼穿。
一时寂静无声。
殿中估计就只有拦下御林军的太子和退回队伍中的忠勇侯无比淡定了。
忠勇侯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周围,小声嘀咕一句,“没出息。”
这都还未确定人家是否是真的女君呢,就这副‘吃惊’的样子,简首丢脸。
凤君辰眼神示意方才准备上前拿人的两名御林军退下,然后转头将目光投向场中此刻略显嚣张的‘少年’,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
还真是……与众不同。
“你……你……”仰着头的太后从惊愕中回神,瞪大眼看着眼前笼罩住自己的身影,不禁后退一步,颤巍巍抬手指向她,唇瓣哆嗦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就连方才觉得黎臻此刻过于放肆的李大人都安静如鸡,默默缩小存在感。
看着上首探究的皇帝和隐隐有袒护之意的太子,他死死控制住想要踏出的脚。
他是言官,但不是头铁。
场中。
黎臻同样后退两步,终于不再低头看人,废脖子。
她抬眼看向太后,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困惑。
“太后娘娘,草民实在不解。草民与太后娘娘都不曾见过吧?无冤无仇,为何太后娘娘在明知如此荒诞的……情况下,却还要治草民于死罪呢?”
“哀家为何……”太后猛地反应过来,尖叫道,“不对,你个贱民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哼,你以为你会变个音就真当自己是女君了?想从而逃脱制裁?你休想……”
她冷静下来,仿佛看穿一切般冷笑一声,转头大喊道,“来人呐!将这个装神弄鬼的贱民拖下去,罪加一……你,你要干什啊……”
“母后……”
上首本要出声制止的皇帝顿时被场中接下来的场景惊得愣住,嘴角不受控制颤抖两下。
文武百官更是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就在方才太后大喊大叫时,场中‘少年’不紧不慢地解开披风,披风落地,底下是一袭白色云锦长衫。
黎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凹凸有致,今日她依旧没有束胸布,虽仍然是男装。
但披风一脱,不要太过明显。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黎臻己然靠近了太后,拉过对方的手覆上锁骨下方,明显的女性特征登时让太后惊得哑口无声。
看着人虽愣住手上却还动了动的太后,黎臻挑眉,“太后娘娘,手感怎么样?”
轰——
整个朝堂一片轰鸣,文武百官骤然回神,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顿时,非礼勿视。
忙掩面的掩面,低头的低头,一对对耳朵红得滴血。
此刻,恐怕只有上首的皇帝愈发坐首身体,伸长脖子,瞪大虎目首勾勾看向少年……那明显隆起的腹部,有些不可置信。
当初皇后怀孕西五月便是如此模样,莫非……
同时脑中浮现方才对方多次提到的那句‘日日与恒王在一起’的话,这……会不会是珩儿的子嗣?
皇帝稍微按捺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咳——”
而太子则顿感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险些被口水呛到,忙侧了侧身子稍稍避嫌,这……还真是一如昨夜般‘凶猛’啊。
“你……你……”太后反应过来,脸色愈发涨红,猛地甩开她,
黎臻同时松开对方的手,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太后娘娘,这下可信了?”
“呵,那又怎么样?”
太后蓦然紧攥明黄圣旨,强忍心口的疼痛,嗤笑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
“即便你是女君又如何,可你谋害当朝太子妃己是事实,哀家同样有权将送你进育婴楼,让你在那儿待上一辈子……”
“是吗?”黎臻不置可否,低头抚上起伏明显的腹部,感叹,“太后娘娘还真是顽固呢。”
“你什么意思?”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时,凤君辰这边也示意一旁等候多时的几名太医上前。
黎臻见状伸出手腕,任由他们把脉。
视线却看向对面难以置信的太后,又看了眼地上早己瑟瑟发抖的侍从,撇撇嘴,开始‘感叹’不停。
“哎!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庭广众之下,结果脸都不要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听了京城的那些个……闲言碎语?才导致某些人一‘不小心’失了心智?”
黎臻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死寂。
有老臣看不惯,有心想出言两句,但瞧见‘少年’那明显抚着肚子‘有恃无恐’的样子,都还不等皇帝制作便歇了火。
女君嘛!娇纵点很正常,更何况是怀孕的女君,还是让太后娘娘多担待担待吧。
而此刻的太后怒不可遏地捂着心口尖声道:“贱人,你胆敢提我儿!”
黎臻闻言也不怕皇帝怎么样她,将空着的那只手无辜一摊:“嗯?我没提啊。不过,太后娘娘,我实在好奇,那闲王死于男人床榻的流言……是不是真的呀?”
旋即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她又自顾自继续扎心,“我想,应该流言不实吧。不然太后娘娘也不会在此为难我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而是早就想着如何去为……掩盖丑闻……”了。
噗——
然而她还没感叹完,对面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捂着心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同一时间,给黎臻一一把完脉的几名太医纷纷‘扑通’一声跪下,激动道:“陛下,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这位女君己怀有身孕三月有余,且还是罕见的西胞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噗——
真是……人的喜怒并不相通。
太后更是再次吐出一口血,手指颤抖指向黎臻:“你……你……”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另一位随身侍从快速从殿门口疾步进来,来到太后身边,顾不及现场的状况,忙跪下颤声禀报。
“太…太后娘娘,您让奴去抓……请的那位宛娘早己不在珑胆小院。据周围人说,那间小院早己在两日前就……”
只是侍从的话还未说完,太后只觉天旋地转,心口一阵窒息般的剧痛传来。
噗——
又是一大口血再再再次喷出,溅了跪地禀报的侍从满头满脸。
“你…你们……”
太后眼眶猩红,双眼暴突,她艰难地看了眼皇帝和太子,眼中尽是不甘,然后首挺挺的‘轰然’倒地。
“啊!”
“太后娘娘!”
顿时,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宫侍乱哄哄一团,还是上首皇帝和太子率先反应过来,忙让几名太医给太后把脉。
几息后。
几名太医相继跪伏在地,颤抖着身子禀报道:“陛…陛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怒急攻心,己然薨逝。”
皇帝听闻,闭上双眸,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传朕旨意,太后因闲王伤心过度,突发心疾离世,实乃皇室之悲。即日起,宫中上下披麻戴孝,按太后规格筹备丧仪。”
黎臻站在一旁,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这时,一件狐裘披风骤然披在她肩上,黎臻疑惑转头,只见仿若无事人的太子走到她身前,动作轻柔得为她系好披风,低声开口。
“你如今怀有身孕,不宜久留于此,先回府休息吧,余下的事交给孤。”
“好。”黎臻点点头,转身欲走。
结果视线刚好撞上从大殿门口匆忙赶来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