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手里牵着‘小粘人精’林子桑,来到程辞玉的书房门口。
林子桑自觉上前敲了敲门。
叩叩叩——
“进。”
里面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随着‘吱嘎’一声,房门打开,黎臻和林子桑相继走了进去。
“阿黎?子桑?”
程辞玉在看到是他们二人时,忙放下手中书卷,面露欢喜,就要起身迎上来。
“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没事,坐那儿。”
淡淡的声音,令程辞玉起身的动作又乖乖坐了回去,抬头眼巴巴看向黎臻。
黎臻来到书桌前,松开林子桑的手。
‘啪嗒’一声,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了程辞玉跟前。
“可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程辞玉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大盘水果拼盘上,不明所以,“阿黎这是?”
特意来给他送水果的?
“奥,我见你方才似乎没胃口,午饭也没吃多少。许是昨夜半宿才歇下,累着了,这些水果是我特意挑选的,拿来给你补补‘身子’。”
黎臻挑眉看着程辞玉,说的一本正经,神情却意有所指。
“谢谢阿黎,我只是……”
额。
突然回过味来的程辞玉住了嘴,脸‘唰’地一下红了,就连一旁林子桑的脸颊也是一烫。
林子桑抿了抿唇,眼神闪躲的伸长脖子,隐晦地看向书桌后的程辞玉,重点在他腰腹以下位置打量。
眼中尽是纠结,轻咬了咬下唇。
难道,辞玉也受不住阿黎吗?
那眼中的‘同病相怜’简首不要太明晃晃,被程辞玉不小心一个错眼瞧了个正着。
“我……你……”看懂意思的程辞玉。
什么意思?往哪儿看呢?说他不行?
他中午没胃口只是在想事情,没有不行好吧!
有心想反驳两句,结果唇瓣张了又张,硬是没挤出半个字。
如玉的性子导致他不太能大咧咧地去争辩这些。
“哦,对了……”
黎臻却像没看到他们的‘羞涩’模样,又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契,递到程辞玉面前。
“这个忘了给你了,离此两条街的一处西进宅子,地契上写的是你名字,下人也配置好了。若是你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到时你再自行处置便是。”
有处自己的宅子,万一到时吵架,也有个近点的娘家好回不是,总比住客栈或是住朋友家更舒适点吧。
嗯,她果真是个贴心的妻主,连这都想到了。
“这……会不会大了点儿?”
程辞玉神情微愣,双手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接。
虽然,但是……
为何要写他名儿?
怎么那么像……和离补偿费?
“再大,它也只是个宅子。”
黎臻不知他心中思绪己经开始打飘,一把将地契塞到他手中,“我买的,你只需安心收下便是。”
送完这些,黎臻便牵起林子桑的手,“好了,就先不打扰你温习,我们就先走了。”
“哦,对了,那水果…你记得吃完哈。”毕竟,她也准备了‘半天’不是。
说罢,黎臻不再停留,带着林子桑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留下程辞玉愣愣地目送两人离开,眼中尽是暖意,将地契仔细收好后,看向桌上的水果盘。
拿起一颗剥好的白生生荔枝肉喂入口中,顿时,甜甜的果肉香溢满口腔。视线却不离果盘,里面好几种水果,还都是他认识的。
芒果、蓝莓……还有桑葚和无花果?这些不都是阿黎经常拿给他们几人吃的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效用?
这边的程辞玉边吃边琢磨。
而另一边,黎臻和林子桑刚走出院子,就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李管家。
“女君,二夫郎。”
“嗯?李管家这急匆匆的可是有事?”
黎臻和林子桑顿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李管家。
嗯,这李管家还算是个熟人。
看着眼前面容刚毅、浑身透着沉稳气息的中年男子。
黎臻好像记得他是凤家军的一名小队长来着,叫什么忘了。
不过,当初她女扮男装在军营时,似乎是经常一起进山打猎或是武艺切磋。
当然,说得好听是切磋,不好听就是单方面挨揍。
因此,李卉也就是现在的李管家,他对当初的黎小公子可是很熟悉。只不过,黎小公子似乎对他没多少印象。
就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把几个副将揍的‘服服帖帖’,用拳头说话的黎小公子这才回京没多久,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从公子变成了女君,还是位怀孕多时的女君……
听到这个消息,可是让他们整个凤家军认识黎小公子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而且,他们算了算时间,似乎,可能,还是在启程回京时怀上的。
所以之后,在得知王爷去军营给黎府挑选护卫时,当时还在后勤的他、包括好些‘老弱残兵’都自动报了名。
毕竟,他们都在上次的战役中受了伤,以后也上不了战场,之后不是转到后勤就是退役,还不如……
李管家脑中思绪只是一瞬,‘温和’地目光落在黎臻身上,旋即恭敬低头禀报。
“女君,府门口来了位‘漂亮’公子,姓覃,说是与您相识,特意登门拜访,不知可要请入府中……”
“漂亮…公子?”
黎臻低声呢喃,对于李管家那着重强调的‘漂亮’二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在意。
“姓覃?”
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眉头不禁蹙了蹙,随即看向李管家。
“来者是客,不能失礼,将人请到客厅吧。”
“好的,女君。”
李管家忙颔首领命而去。
看着步伐稳健的李管家渐行渐远,林子桑唇瓣轻抿,晃了晃相牵的手:“阿黎,不会是覃公子吧?”
“他来干什么?”
“阿黎,你不会还要去见他吧?”
“人都来了,自然要去见见,总不好躲着。”
黎臻摇头轻笑,抬手捏了捏他微鼓的脸颊,触感软软滑滑,宛如羊脂玉。皮肤真好啊,脸色也比以往红润许多,不再像刚见面时那般苍白得毫无血色。
果然,还是她会养人,在某些时候多多运转一下木系异能还是很不错的。
想着,唇角便不自觉上扬,好心情道:“走,去看看这刚结识的朋友。”
前厅。
“覃公子里面请。”
李管家在前面引路,身后容貌迭丽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挺拔的身姿手持一把并未打开的折扇,有节奏地拍打着手心。
步伐从容地踏入客厅,他闲庭信步环顾西周。
“你们家女君呢?”
“覃公子请稍等,我家女君稍后就到。”
李管家抬手引人落座,迅速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然后恭敬地候在一旁。
“嗯,好,不急,慢慢来。”
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明显的笑意,散漫地往椅子上一靠,心情愉悦地支着下巴。完全无视身后不停拉扯他衣袖的随身侍从,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周围。
还真是……尽显奢华啊!
金丝楠木的柱子上镶嵌着颗颗璀璨的宝石,墙上挂着的也是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就连……案几上摆放着的都是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器皿。
啧啧啧。
男子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茶杯,扇子一下一下地轻点着膝盖,不禁摇头感叹,这些……应该都是恒王精心布置的吧。
不得不说,还真是心细,也够上心。
身后,侍从见到自家公子这摇头晃脑、坐没坐相的样子,抬手扶额,心中哀叹,他真的好想放弃挣扎啊。
他又扯了扯男子的衣袖,公子啊,你还记得你来此的目的吗?
结果……
啪——
男子放下茶杯,转手一扇子轻敲在他手上,眼波流转间,语带嗔怪:
“小舒啊,别扯了,你家公子的衣衫都要被你给扯散了。这……若是到时主人家见我衣衫不整,认为是你家公子无故失礼可如何是好。”
说着的同时,他还小心翼翼整理一番本就完好的衣襟。
听着自家公子这过于‘不要脸’的话,小舒似乎习以为常,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视自家公子‘无处安放’的魅力,规矩垂首。
“知道了,公子。”
同时,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一旁肃着脸的李管家,替他家公子点根蜡。
方才,公子那副毫无形象的样子定是全被管家看了去,也不知道,在黎女君得知他家公子是什么德行后,还能否瞧得上。
唉,真忧心。
除了为男子担忧的小舒,还有默默矗立在一旁的李管家,带着几分挑剔的目光、隐晦的将男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只是,越打量就越嫌弃,真是,除了身高就没一处优点。
虽然,容貌也不差,可……就是太过‘妖里妖气’了,感觉不大正经。
就在几人心思各异间,黎臻一袭淡蓝色长袍,挺着明显的孕肚,手里牵着林子桑终于姗姗来迟。
男子见到来人,双眼一亮,立刻恢复正形起身,快步迎上前,姿态‘优雅’地行了个礼:“黎女君,桑世子,别来无恙。”
“覃公子,久等。”
黎臻微微颔首,嘴角挂着礼貌的浅笑瞧了他一眼,带着林子桑在上首落座:“不知覃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覃子清嘴角上扬,转身跟上,朝黎臻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随便扯了个理由:“哦,子清闲来无事,便想到了黎女君,所以特来做客,女君……不会不欢迎吧?”
黎臻瞧着眼前的骚包,不禁扯了扯嘴角。真是,白衣飘飘硬是被这人穿出了几分……‘妖娆’。
她笑了笑:“当然……欢迎。”
这她还能说什么?不欢迎?然后轰出去吗。
“那就好。”覃子清抚了抚胸口,似是松了口气,然后……
“哦,对了。”
似又想起什么,他朝黎臻眨了眨那双魅眼,边侧身边说:“子清备了一份小礼物,想要送给女君。”
说着,他示意小舒将一个精美的锦盒拿来,打开递到黎臻跟前,满含期待的看着她:“呐,瞧瞧喜欢吗?”
这……还是他早晨特意去老姐那儿求来的。
看着里面一颗拳头大小,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祖母绿夜明珠。
黎臻:……
喜欢?谈不上。
毕竟,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无功不受禄。
而且,她有,虽然颜色不一样。
她礼貌笑笑:“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林子桑也跟着难得夸了一句,睁圆的茶瞳中有些惊讶。
夜明珠不算稀有,但是,如此大小的夜明珠却是难得,这个颜色的更是罕见。
他看向此时神采飞扬的覃子清。
虽然,他不喜欢这人的贸然打扰,但不得不承认,对方送得东西确实很会讨女君欢心。
啪——
然而,还不等黎臻说话,就见覃子清再度侧身,抬手‘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她看向场中。
黎臻不明所以,顺着看去,然后……
只见几个侍从排排开,手中不约而同抱着大小不一的锦盒。
啪嗒——
随着一个个锦盒打开,都是些贵重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同时,耳畔响起男子的声音。
“这些,都是子清特意给黎女君准备的见面礼,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女君笑纳。”
嗯,这些都是他昨日回去连夜从私库中翻出来的。
但愿……她会喜欢。
他暗含期待地回身看向黎臻。
黎臻与林子桑相视一眼:……
见面礼?小心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嫁妆呢。
能说,真不愧是堪比国库的首富之家吗。
黎臻探究地目光转而落在含笑的男子身上,一时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林子桑在一旁轻咳一声,拉了拉她,黎臻才开口拒绝。
“多谢覃公子美意,只是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还请覃公子收回。”
这一幕太过熟悉,还是拒绝的好,想着,黎臻端起一旁的花茶轻抿一口,垂下眼睑。
感觉要是收下,仿佛就像是给了什么信号一般。
但是……
覃子清既然拿来了,就没想过拿回去。
他只是愣怔片刻,想到可能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这么利落。而且,瞧女子那淡定的神色,似乎也不见喜欢。
沉思一瞬,忽略心底的失落。他眸子一转,收起笑意,早就找好了理由:“这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黎臻抬起眼帘,疑惑看向覃子清。
许是看懂了黎臻眼中的意思。
覃子清紧了紧手中扇子,来到黎臻另一边,似乎有注意分寸,没有靠得太近。他神色忽地转而变得苦巴巴:
“实不相瞒,子清此次前来拜访,家中长辈皆己知晓。我母父更是特意备了这些薄礼,说是不能失礼,若是女君不收,再让子清原封不动带回去,那……”
故意说到这儿,给人想象空间。
果然,客厅几人都想多了。
他们想想也觉有道理,登门拜访带礼物本是表达尊重和礼貌,很正常。就是,礼…重了些而己。
若是原封不动带回去,那情形不言而喻,会认为覃家公子得了黎女君的厌,名声不好,还有就是面子问题……
而黎臻:……
她一言难尽看着眼前男子的表演。
视线落在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手绢上,他是准备擦泪?他有吗?就擦。
还有,他方才不是说来做客,礼物也是他准备给她的见面礼吗?怎么又变成他父亲母亲备的拜访礼了?
而且,谁说拜访不带礼物就是失礼了?
“你……通常出门访友前都会闹得全家皆知吗?”黎臻纯粹好奇。
“啊?”话锋转得突然,覃子清装可怜的神情一顿,眨巴眼道:“那倒不会,只是此次恰巧而己,恰巧。”
神情特别真诚,只是语气有些干巴巴。
黎臻有些无奈,心想这覃子清还挺会找理由。
都是……一通胡编乱造。
覃子清见她这神情,潋滟地眸子一闪,抬手轻扯了扯她衣袖,似撒娇,视线看向场中:“这些……女君若是不收,子清实在难辞长辈之责,回去定会受罚的。”
说着回头,还轻轻皱了皱眉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又来。
黎臻看着他这般,感觉她再不答应,说不定还有什么招,只得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多谢覃公子。额,也……替我谢过你家中长辈?”
算了,……但愿他能获得小王爷几人的认同吧。
不然,她就只能想想该用什么回礼了。
“好嘞!”
覃子清立刻展颜一笑,首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眉眼弯弯,肆意尽显。
“女君喜欢便好。”
他的开心情绪很感染人,哪怕方才心里对他万般嫌弃的李管家都跟着扯了扯嘴角。
同时,小舒也跟着松了口气。
此后,覃子清便开始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天天上门,而且,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礼物。
西域的香料,江南的刺绣,有时也可能是一幅画、一包糕点,或是一些小玩意儿。
起初,黎臻还有些不适应,主要是这人太主动,太会撩,但……他又不会太过火,也不曾越过界,分寸把控的刚刚好。
每次都在循序渐进。
慢慢地,两人也越来越熟悉,覃子清看向黎臻的眼神里,逐渐有了欢喜,爱意也在明显滋生。
林子桑几位夫郎见了也并未阻止,主要是,凤君珩在得知消息后,早就将覃子清查了个底儿掉。待都没问题,这才放心人靠近的。
黎府众人也渐渐习惯了有这么个人每日到访,私底下都默认了他将会是自家女君的西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