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苏云选的餐厅是一家私 密性极好的粤菜馆，深胡桃木屏风将场地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小包厢，鎏金宫灯垂落着暖黄光晕，空气中漂浮的檀香闻着让人舒心，并不刺鼻。′<幻@想±-?姬e (?{无?错[内\?%容±￠
三人落座后，身着月白旗袍的服务员端上盖碗茶，袅袅茶香氤氲间，苏云的目光在陈杳和陈烬尧之间转了一圈，眼角笑出细细的纹路：
“小杳，今天跳得真好，到底是造化弄人，你要是还在舞团里，哪有这些孩子什么事。”
话题太伤感，苏云连忙找补：
“不过现在也很好，你要是愿意，以后经常来舞团看看大家，教教他们怎么跳。”
好茶都是镇着的，陈杳摸着青花瓷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掌心微微发潮：
“老师过奖了，以后有机会我还会跳舞的。”
得了约定，一时间，苏云惊喜万分。
她轻轻摇头，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语气里漫出绵长的回忆：
“你从小就是这样，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w′o,d!e*s¨h^u-c′h￠e.n`g?._c?o?m′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跳《天鹅湖》时，脚磨破了也不肯停。”
有的时候过于要强，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云又看向陈烬尧：
“还有你小叔，明明公司会议排得密不透风，还抽空来排练厅，就为了给你带一杯杏仁露。”
“等你挣到钱了，可要好好孝敬他！”
陈杳一愣，想解释，正巧服务员来上菜，话便不了了之。
三个人算是家宴，没那么拘谨，粤菜讲究的一个时效，上一道菜便吃一道。
陈杳有意讨好陈烬尧，烤鸽一上来便夹了翅膀放到他碟子里。
“她小时候挑食，又爱逞强。”陈烬尧端起茶杯轻抿，放下茶杯时似笑非笑地盯着陈杳：“不盯着点，怕她营养不良。”
“我心就这么小？”
正巧苏云低头整理餐巾，陈烬尧冲陈杳比划着口型。o咸+鱼?看
那双总浸着薄雾的深眸此刻全然清明，眼底翻涌的促狭几乎要漫出来，偏生又敛着三分克制，倒让陈杳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有些嗔怪地瞥了一眼陈烬尧，索性低下头，自顾自地吃菜。
也不知道是好久没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还是今晚的菜做得太合胃口，陈杳薄红的脸蛋快要坠到碗里。
陈烬尧知道小孩这是不禁逗，茶过三旬，一点多余的话没敢说，老老实实地替陈杳布菜。
一旁的苏云看着，总觉得两人关系太亲密了些，不太像正常叔侄，倒像是情侣。
但陈烬尧自小就对陈杳好，如今发展成这样也不奇怪。
苏云掩唇轻笑，眼角泛起泪光：
“是啊，那时候小杳总躲在舞房偷吃冰淇淋，被抓包时还要把沾满奶油的嘴藏在你身后，你说说，为了掩护这小家伙，挨了多少揍。”
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杳，
“对了，小杳，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公司那么忙，可别把终身大事耽误了。”
陈杳手中的茶匙“当啷”撞在碗沿。茶水在杯中漾开细碎涟漪，倒映出她慌乱的瞳孔。
“我……”
陈杳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她找回一丝镇定。抬眸时正对上陈烬尧的视线。
那双眼睛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就算陈杳像以前那样，默不作声，又或者否认，他都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但陈杳硬生生从里面看出了哀求和渴望。
“有的。”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嘴角却不受控地扬起，仿佛春风拂过荒原，所有蛰伏的情愫都破土而出。
苏云猛地坐直身子：
“真的？是哪家的孩子？我认识吗？”
“……您认识的。”
陈杳抬起头，主动握住陈烬尧的手。
苏云心里一惊，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若不是她沉浮在名利场多年，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微笑，只怕早就变了脸色。
哪有叔叔和侄女搞在一起的，他们对得起死去的陈父陈母吗？！
但苏云转念又一想，两个人既没血缘关系，陈烬尧又对陈杳百依百顺，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这样纯粹的爱，在现在这个年头真是难能可贵。
到底是时代变咯，她老了。
“好，好……”
“我早该想到的。”
苏云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小杳交给你，我放心。”
窗外突然炸开一串烟花，金红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陈烬尧冷硬的下颌镀上柔光。
苏云呼吸一滞。
似乎也被陈烬尧幽暗的眸子吸了进去。
她觉得，陈烬尧是很平静的，看起来是，坐在这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但爱意还是固执的，情不自禁地从眼里，从手上，从细枝末节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从四面八方涌来，温吞的包裹着陈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