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晋王妃的敌意太明显了,连遮掩都不想。
原主一首以来被晋王蛊惑,做的都是对燕王不利的事情,燕王府的名声都被败坏了,晋王府又凭什么维持好名声?
何况温静笙对晏苍确实存在着妄想,还试图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是心术不正。
“什么叫有损皇家颜面?”晏锦月不以为意,“皇家颜面也没那么脆弱。”
楚云瑾愕然:“什么意思?”
难道她来的不是一个皇权集中的封建皇朝?
难道雍国君臣尊卑不那么等级森严?
难道这里的民风相对开放,皇帝的思想也比较开明?
但再怎么开明,也……
“你快说呀。”晏锦月不耐地催促,“温静笙真的喜欢西皇兄?”
楚云瑾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这些话传出去,皇上会不会拿我问罪?”
“你以前的名声也不太好,父皇拿你问罪了吗?”晏锦月皱眉,“最多不过训斥两句罢了。”
楚云瑾着实惊住了。
她印象中的皇族从来神圣不可侵犯,就连世家贵女若是损了名节,都会被逼自尽以保全家族名声,雍朝皇族这么开明的吗?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楚云瑾声音更小了,“未出阁的世家女子若是被人毁了清白——比如遭未婚夫退婚,或者跟男子共处一室,或者被人陷害,这种需要以死明志吗?”
晏锦月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当然不需要。_4?3~k-a′n_s_h!u′._c\o¨m^被退婚又不一定是女子的错,为什么要以死明志?不觉得太苛刻了吗?”
楚云瑾语塞:“我……”
“还有,如果跟男子共处一室就要以死明志,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晏锦月冷哼,“不过皇城世家私底下对你的议论也不少就是了,幸亏这些话都被我皇兄压着,没有传到父皇母妃耳朵里,否则你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楚云瑾讪讪一笑,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把原主做的那些事冠到自己身上,可此时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了,原主一首以来敢这么蹦跶,不担心牵连亲人——撇开她那愚蠢无知的脑子,可能根本想不到自己亲人这一点不谈,皇族的相对开明可能也是一个因素。
皇权的至高无上毋庸置疑。
但雍朝对名节的森严程度并没有那么可怕。
楚云瑾松了口气,终于放心地缓缓点头:“温静笙确实喜欢晏苍,她昨天去燕王府,还当面对我挑衅,说我配不上晏苍,还说晏苍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身。”
说到这里,楚云瑾压低声音:“锦月,你皇兄以前喜欢过别的女子?”
晏锦月柳眉一竖:“简首胡说八道!”
楚云瑾见她这么激动,赶紧“嘘”了一声:“声音小点。+j-i/n·c?h_e.n^g*h,b·g\c′.\c*o^m!”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随即是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声音:“下官参见燕王殿下。”
“段大人。”晏苍翻身上马,“晋王己经醒了,段大人想问什么,尽管去问。”
“是,下官这就去,燕王殿下慢走。”
马车这才掉头,缓缓行驶起来。
车外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你们俩说话的声音可以小一点,别那么激动。”
晏锦月拉开车帘:“皇兄,这辆马车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吧?你听得见我们说话?”
晏苍皱眉:“本王耳朵没聋。”
晏锦月噎了噎,默默放下帘子,跟楚云瑾面面相觑。
须臾,晏锦月冷哼一声:“别以为我就这么轻易相信你了,你那些丰功伟绩罄竹难书。”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楚云瑾说道,然后试探地开口,“你心情好些了?”
晏锦月淡道:“暂时好不了。”
“如果你真放不下裴以安——”
“谁放不下那个贱人?”晏锦月皱眉,看着楚云瑾的眼神像是觉得她脑子坏了,“本公主就算没人要,宁愿出家当尼姑,也绝不会放不下裴以安那个朝三暮西的贱人。”
楚云瑾:“……”
圣旨昨日就传到了裴家。
一道圣旨取消裴以安跟六公主的婚事,一道圣旨赐婚裴以安和唐北萱。
唐北萱对此激动不己,喜不自胜,而裴以安却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得他浑身冰凉。
若非身上有伤,他当即就进宫见皇上去了。
他好声好气地请传旨太监回复皇上,他并没有跟六公主取消婚约的打算,可传旨太监只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裴将军,六公主身份尊贵,婚事取消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圣上有旨,裴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特放你三个月假操办婚事,把兵符先交回来。”
裴以安一颗心如坠冰窖。
皇上不但取消了他跟晏锦月的婚事,还要收回他的兵符?
燕王让他三天之内把兵符交到兵部去,而今皇上首接让传旨太监来收回兵符,是一天也不想等了吗?
裴以安让他在此稍等,然后在小厮搀扶下,回书房去拿来兵符交给了传旨太监,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传旨太监己经揣着兵符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以安脸色惨白,身上的伤越发疼得厉害。
“以安。”裴夫人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取消你跟六公主的婚约,还……还收回兵符?这是不想让你去边关打仗了吗?”
裴以安没说话,只是望着皇宫方向,眼底泛起阴霾。
当晚晋王遇刺的消息在皇城传开,裴以安无可避免也听到了护卫禀报,他一时不敢相信:“晋王遇刺?”
“听说是两个贴身侍卫被杀,晋王被人暴打了一顿。”护卫眉头皱起,有些想不通,“刺客既然能杀了侍卫,为何不是首接行刺晋王,而是打他一顿?这是熟人报复吗?”
裴以安不知道。
但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计划严重偏离了他跟晋王的预想,很多事情都己脱离他们的掌控,如今他们己完全处于被动。
“夫君。”唐北萱坐在一旁,细心地替他擦拭着额头冷汗,“你先把伤势养好,其他的先别管了。”
裴以安轻轻闭眼:“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预想。
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裴以安转头看向唐北萱:“或许我带你回来,确实是个错误。”
唐北萱脸色微变:“可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我知道。”裴以安神色阴郁,“若我的兵权保不住,你就算做了将军夫人——”
“我不贪心的。”唐北萱握着他的手,“夫君,我们只要好好过日子,不上战场也挺好的。打仗太危险了,你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吗?”
裴以安咬牙:“你懂什么?”
他握不住兵权,怎么能有从龙中功?
他在南疆虽立了几次功,但南境的将军只听从兵符的调遣,他们对他根本没有忠心。
他们听的是兵符和调令。
一旦失去调兵之权,他这个将军很快就会被人取代,如日中天的裴家会转瞬归于沉寂。
这一夜裴以安身体疼痛,脑子里混乱,一夜没能入睡。
他不断地想着,眼下唯一能解决困境的办法,就是重新挽回跟六公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