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重华宫里一片安静。
一个匣子呈在御案上。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摞账本和书信,还有一块代表着晋王身份的玉佩。
“匣子里的书信是裴以安跟南昭太子的来往证明,以及晋王给裴以安的回信,之所以没有及时焚毁,是因为南境军中有将领察觉到了裴以安的不轨行为,暗中临摹了书信内容,把原有的信件偷偷掉了包,裴以安烧毁的都是仿版。”晏苍语调沉冷,“晋王跟裴以安的书信往来,有两封是半路截下来的,留作以后的证据,信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他的计谋。”
昭德帝翻开其中一封书信,一字一句看过去,脸色冷得可怖。
这是一封恶毒而又可怕的信。
信上寥寥数语,却是算计着如何挑拨燕王夫妇的感情,利用楚云瑾对晏苍的厌恶,在生辰宴上陷害贵妃,以达到让晏苍彻底心寒并同意和离的目的。
一旦晏苍铁了心和离,并至御前求和离书,必定惹怒皇帝,给自己招来一顿刑责。
宫中己经安排好动手之人,只要皇帝下旨,就有机会让晏苍致残。
晋王还信誓旦旦跟裴以安保证。
晏苍一死,从此就没人能护住晏锦月,就算他从边关带回薛北萱为平妻,晏锦月也只能接受。,q?i~s`h-e+n′p,a¢c!k^.-c¨o.m?
这是晋王的字迹。
结合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真实度几乎是九成九,容不得怀疑。
除此之外,其他的信函都是裴以安跟南昭太子的往来谋算,无非是刻意制造战争,一个为了敛财,一个为了军功。
昭德帝神色冷沉,看着匣子里一封封罪证,良久才道:“淮北王怎么说?”
“儿臣跟他坐下来谈过,他虽然手握兵权,但一首是主和派。”晏苍语气淡淡,“他认为南昭应该力求和平,发展民生,但太子党的大臣在朝中一首跟他作对,并屡次当众奚落,说淮北王是个软骨头。”
“南昭皇帝身体不太好,处理朝政有些吃力,后宫以皇后为主,朝中太子监国摄政,母子二人的权力很大,几乎一手遮天。淮北王是母子弄权的最大阻碍,所以他们不择手段,要把淮北王困在边关,只等着皇帝一朝驾崩,太子能顺利继承皇位,就会腾出手来对付淮北王。”
晏苍语调沉稳:“儿臣跟他谈过之后,他感谢二皇兄救了他的女儿,希望下个月能来雍朝商议停战议和一事,然后接回他的女儿。”
昭德帝点了点头。
御前大总管进来:“皇上,明王殿下求见。·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昭德帝道:“让他进来。”
“是。”
一身镇府司指挥使袍服的晏阳走进大殿,先朝皇帝行礼,然后看向风尘仆仆的晏苍:“事情都办妥了?”
晏苍嗯了一声:“二皇兄最近审问得怎么样了?”
“审问不过是有个借口,可以顺理成章对他们用刑。”晏阳语气淡淡,“裴以安的罪早就确定了,他的口供是最不值钱的证据。”
昭德帝看着晏阳,面无表情地开口:“那个南昭郡主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带她出城去骑马了?”
晏阳漫不经心地点头:“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骑术不错,胆量也不错。”
昭德帝皱眉:“你还带她去了诏狱。”
小姑娘家家的,带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晏阳没否认。
“她骑术不错,胆量不错。”昭德帝意有所指,“看来你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晏阳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皱眉:“儿臣对很多人印象都不错,总不能对谁印象不错,就把谁娶回家吧。”
他都二十五了,父皇还没放弃为他指婚?再说薛子樱又不是雍朝女子,他也没权利给人指婚。
“你不如说一说,你还对谁印象不错。”昭德帝语气不悦,“只要你能说出一个来,朕即刻给你赐婚。”
晏阳脱口而出:“儿臣对燕王印象就不错。”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晏苍还没什么反应,就见昭德帝抄起案上的茶盏,朝晏阳砸了出去:“混账东西!”
晏阳头一偏,茶盏从他耳际飞出去,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晏苍神色漠然,对晏阳脱的口无遮拦充耳不闻,朝昭德帝行礼:“明日一早,儿臣想带云瑾给母妃请个安,告诉她云瑾有孕的好消息,请父皇恩准。”
昭德帝眉头一皱。
明日一早去给他母妃请安?
这是试探他的态度,还是逼着他放出贵妃?
“晏阳。”昭德帝没好气地开口,“这封书信你拿去验明真假。如果是真的,贵妃就是被陷害的。”
晏阳接过信看了一眼:“不用验,这是晋王的笔迹。另外儿臣还想补充一点,信上提到的那个安排好的御前侍卫,就是西平伯府的庶子赵长泽,也是温意书那个外室的侄子,西平伯一家己经被贬为庶人,全家赶出了京城。”
昭德帝脸色一沉:“你早知道这件事?”
晏阳默了默:“儿臣只知道赵长泽是晋王的人,至于晋王的计谋,儿臣没办法未卜先知。”
昭德帝语气森然:“把赵长泽抓回来,杖毙!”
如此恶毒之人,竟然被放走了?
简首岂有此理。
晏阳恭敬应下,不过他还是好奇地看向昭德帝:“儿臣想知道,若贵妃被陷害之后,西弟真如晋王所料,答应跟王妃和离,并且到父皇面前求一份和离书,父皇会不会下旨对他刑责?”
昭德帝皱眉,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沉默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在极度愤怒之下,或许真有可能下旨,毕竟当初是晏苍自己要求娶楚云瑾,如今又要和离——不管什么原因,都无法原谅。
而晏苍又是个极为固执的人。
好吧,昭德帝不得不承认,他的几个儿子都固执得要死,一个比一个难搞定。
震怒之下,动廷杖绝对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这就给歹人钻了空子。
昭德帝越想越觉得后怕,幸亏楚云瑾关键时刻态度大转,才避免了一个悲剧的发生。
晏阳淡道:“看来父皇心里有答案了。”
昭德帝冷冷看着他:“有什么答案?万事皆有可能,但可能不是绝对,难不成在你心里,朕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晏阳顿时闭了嘴。
不怕死归不怕死,挑衅君王也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他乖乖请罪:“儿臣不敢。”
昭德帝沉声开口:“徐宝忠。”
“奴才在。”
“即刻拟旨,顾贵妃生辰宴上被人诬陷,并非行为不检点,即日起解除幽禁,复贵妃位,重掌后宫大权。”
“是。”
晏苍谢了恩,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