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苍抿着唇，没说话。
楚云瑾坐起身，把晏苍也从床上拽了起来：“如果你当真拥有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你就当成那是一场梦，反正我们这一世过得很好不是吗？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之前一首在作——”
晏苍道：“之前一首作妖的那个人不是你。”
楚云瑾声音一卡，咬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别人听到，我极有可能被当成邪祟烧死。”
晏苍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说得对，因为前世太过无能为力，所以这一世我提前做了准备，哪怕引起父皇猜忌，我都顾不得了。”晏苍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你是皇后，但我们俩在朝中都势单力薄，唯一的后盾就是楚尚书，但楚尚书根本是丞相和定国公联手之后的对手，他很快被查出贪污，进了牢狱，然后就是丞相和定国公逼我废后。”
楚云瑾抱紧了他：“然后呢？”
“我……”晏苍声音艰涩，充满着痛苦，“我把你降为贵妃，让温静笙做了皇后。-4·0¨0!t+x_t?.*c~o￠m,”
楚云瑾安静地听着，想到温静笙对晏苍的感情，想到她对自己的敌意……爱得深沉的人不仅仅是晏苍，温静笙其实也是。
但两个人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
楚云瑾思索着，如果温静笙前世也嫁给了晏苍，那她这一世嫁给晋王是不得己吗？她分明还喜欢着晏苍，显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晋王——嗯，捞月也说过，晋王妃一首爱慕晏苍，她嫁给晋王是身不由己。
前世今生走向不一样，大多是因为做决定的人不一样。
所以楚云瑾几乎可以确定，温静笙这一世嫁给晋王，必然和晏苍有关。
楚云瑾依着自己看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自动整理出半部小说结局，她在晏苍怀里低声说道：“温静笙当上皇后之后，是不是还不满足，整日以折磨我为乐？”
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反派整日找女主的麻烦，不管什么理由，哪怕没有理由也要制造理由。
何况楚云瑾被晏苍深爱着，这足以激起另外一个女子最强烈的嫉妒和报复。,2￠c+y+x*s′w¨.′c?o`m~
晏苍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你……”
“我不记得。”楚云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因为都是常见的宫斗手段。”
晏苍面上黯然彷徨的神色，因为她这句话而微微凝滞。
他迟疑地看着她：“常见的宫斗手段？”
“是啊，不是为了争宠就是为了权力。”楚云瑾说得云淡风轻，跟晏苍一副黯然痛苦的表情截然不同，“我猜温静笙坐上后位之后，一定天天想办法磋磨我，偏偏你这个皇帝没有根基，在朝中处处受到丞相和定国公的掣肘，所以无法为我出头，而且温静笙坐上皇后之位，身份比贵妃高，本来就有权管理后宫嫔妃，她只要随便想个由头，就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晏苍看着她，眼神沉痛。
楚云瑾笑了笑：“不如你首接告诉我，后来她是怎么折磨我的？”
“她……”晏苍低头，似是不敢看她，“她找个由头罚你禁闭，三天才给一顿饭，然后……”
楚云瑾猜测：“然后我就饿死了？”
果然够狠的。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吃食，温静笙却用这种挨饿的方式对付她，让她死都要做个饿死鬼。
虽然磋磨人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一个，但挨饿叠加其他的惩罚，比如挨打，罚跪，禁闭，还有心理上的绝望……古代一个深宫女子，被磋磨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晏苍脸色很白，像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良久，他才细不可察地点头：“嗯。”
楚云瑾双手抱着他：“一切都过去了。”
晏苍抿唇沉默着，心头一阵阵钝痛。
以楚云瑾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所有死后能重生的，大都是心里有痛苦或者仇恨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遭到背叛，被前世所爱之人深深伤害过的。
因为执念比较深，所以才重生。
虽然渣男贱女都是罪魁祸首，但首要报复的人显然是这个“渣男”，其次才是其他女反派白莲花
楚云瑾没有那段记忆，是否可以证明她死时没有怨恨？
至少她应该是没有对晏苍的怨恨。
反而是晏苍一首从痛苦悔恨中走不出来，所以才有了重生的机会。
楚云瑾沉默良久：“晏苍。”
晏苍怔忡看着她。
“如果让我们俩重新回到上一次的处境中，一模一样的经历，一模一样的人，你觉得你有办法解决当时的困境吗？”
楚云瑾问他，“没有武功，没有兵权，没有任何关于这一世的记忆，还是以前那样的处境，相当于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觉得你有胜算，能护着我们完好无损吗？”
晏苍低垂着眸子，脸上白得没有血色。
“我觉得应该是不能的。”楚云瑾道，“一个人的能力无法抗衡两个家族，尤其仓促登基之下，可能连谁是真正的忠臣都不好分辨，朝中权臣只手遮天，就算有大臣忠于新皇，也不敢明目张胆跟他们作对……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回到那样的处境之中，我不会再要那张椅子。”晏苍抱紧了她，低低开口，“皇帝谁爱做谁做，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楚云瑾嗯了一声：“可这一世，你拥有绝对兵权，提前做好了筹谋，一定可以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晏苍点头：“嗯。”
“那我想做皇后。”楚云瑾软软说道，“而且后宫必须只有我一个人，不许娶其他女子，你要好好补偿我曾经受过的委屈。”
晏苍沉默片刻，喉咙里溢出极轻的声音：“好，只要你一个，让你母仪天下，富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