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缠绵,吹得画室的窗户发出一阵又一阵轻响。
素描课布置了一个大作业,画人头素描像,画室里此起彼伏着铅笔与素描纸发出的沙沙响声。
许知栀画累了,觉得肩颈不舒服,站在画室的窗户前看风景。
窗外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穿着羽绒服,臃肿的像一只只小企鹅,在雪里疯玩。
室内的暖气热烘烘的,许知栀穿着薄单衣站着。
她其实不喜欢寒冷的天气。
一到寒冷的季节,她的膝盖隐隐发疼,她曾经被冻伤过。
她的体质向来很差,总是弱不禁风,遭人嫌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首在吱吱地响,许知栀不想接,却也没有勇气不接。
是孙秀雅。
沈煜的母亲。
等到第十五个电话打进来时,许知栀终于接了。
她拉开门,一股寒冷的风像锋利的刀,割得她的脸一阵钝痛。
许知栀礼貌地开口,“喂。”
“许知栀,你在忙什么?”孙秀雅冷漠地说,“打了这么久电话,都不接,我看你翅膀是硬了吧。”
她的声音很尖锐,像是梦魇一般缠着许知栀,
“在画素描。”许知栀解释了一句,“手机开了静音,抱歉没有听到来电。”
孙秀雅轻哼了一声,盛气凌人地问,“你收到新的裙子了吗?”
许知栀轻轻“嗯”一声。/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周六放假吧?”不给许知栀回答的机会,孙秀雅首接安排了一切,“我安排了你出去吃晚饭,你穿上新裙子,好好打扮,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
孙秀雅首接强势地打断,“我说这么做,就这么做。周六晚上六点,司机在学校的西门等你,许知栀,你要敢迟到,后果自负。”
在她的眼里,许知栀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
许知栀不回答,电话首接被挂。
一种可怕的窒息感将她紧紧地困住,许知栀觉得浑身难受,呼吸变得沉重,差点喘不过气来。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可怕的孙秀雅要开始替许知栀张罗相亲了。
可她才十八岁啊。
就这么着急把她甩出去。
孙秀雅对许知栀的态度,人前装温和,人后冷漠恐怖。
许知栀长达三年的黑暗时光,度秒如年的窒息,就是孙秀雅强加在她的身上的。
在孙秀雅的心底,卑微的养女许知栀是配不上她的天之骄子沈煜的。
因此,孙秀雅才会在许知栀刚成年时,恶意把她装扮成洋娃娃,逼迫她参加各种贵族宴会,背地里安排她去相亲。
许知栀想起上一世的情形,孙秀雅在得知沈煜和许知栀交往了,她发疯地大笑大哭大闹,最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沈家人说,孙秀雅患了严重的狂躁症,有伤人的倾向,便把她送去了私人医院接受治疗了。:]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被挂了电话后,许知栀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回到画图室,继续完成作业。
*
“周叙辞,你要是被威逼利诱了,请你眨眨眼。”
一道响亮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从奢华的公寓飘出来。
陆淮北凑到周叙辞的跟前,防备地盯着,“妖孽,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请你立马滚出我弟的身体!”
他宁愿相信周叙辞被魂穿了,也不愿意相信周叙辞会突然良心发现!
周叙辞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陆淮北,“哥,别发癫,你都两百斤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他们是亲兄弟。
陆淮北随父亲姓,周叙辞则随母亲姓。
“我呸,你才两百斤,你全家都——呸呸呸!”陆淮北一把揪住周叙辞的衣领,上下打量,“你小子会这么好心帮我相亲?”
帮、我、相、亲!
天呐,好小众的词汇!
我宁愿相信他被雷劈了,我也不愿意相信他突然会这么好心!
周叙辞轻轻哼一声,“嗯。”
“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淮北摸了摸周叙辞的额头,“你肯定是中邪了,这病得治,我帮你约一下精神科的林医生。”
周叙辞一把拍开陆淮北的手,“陆淮北,别太多戏,需不需要,就一句话。”
陆淮北:“当然需要啊!”
下一秒,他又开始关心周叙辞的生命安全,“你小子不会是患了绝症,时日无多,来我这积阴德吧?”
周叙辞一个白眼,“对对对,我会变成厉鬼,每天找你索命。”
陆淮北首接怼,“得了吧,你嘴这么毒,阎王都不敢收啊。”
周叙辞淡定地回,“我谢谢你的夸奖。”
陆淮北摊手,“说什么谢,首接给我打钱就行。”
周叙辞笑了笑,不搭理陆淮北了,低头刷着手机的动态,却始终刷不到想刷的动态。
许知栀不爱发动态。
她更习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周叙辞刷不到关于许知栀的任何消息。
*
转眼就到了周六,许知栀听话地换上了新裙子。
凌霜和宋嘉眼睛闪着惊艳的亮光,围着穿上精致长裙的许知栀转圈圈,眼底闪着欣赏的目光。
“天呐,许知栀,你好漂亮!”宋嘉激动地说。
“不愧是我们艺术学院的小院花!”凌霜跑过来搂住许知栀的肩,“真的好看死了!”
果然是沈家养出来的乖乖女,稍稍一打扮,就能凸显出豪门的矜贵与雅致!
程晓芯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厚实的长外套,忙碌地往外套里贴暖宝宝。
贴完后,她将外套递到许知栀的跟前。
“你要去哪里?”程晓芯关心问。
许知栀看着贴满暖宝宝的外套,心底暖暖的,热烈地抱了一下程晓芯,“吃个晚饭,吃完就回来。”
程晓芯还是有点担心,“要不要我陪你去?”
盛装出席,百分之九十九是鸿门宴吧。
许知栀对程晓芯露出一抹笑,“不用。”
她能应付得来。
穿得美美的许知栀被司机送到了一家高级的西餐厅。
孙秀雅来了电话。
“许知栀,你到了吗?”
“到了。”
“对方是有头有脸的贵公子,你好好表现,别丢了沈家的脸。”孙秀雅冷漠地警告,“你的出身,你自己清楚,能有机会攀上富家的公子,己经是祖上积大德了,你懂吗?”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一件稍有价值的商品。
许知栀低眉顺眼,乖巧地说,“懂。”
被领养的经历,把许知栀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服从性格,她必须乖巧,必须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沈家人牵着走。
以至于沈煜欺辱她,她从来不敢反抗。
孙秀雅把她推给各种贵公子,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谁让她寄人篱下,她就是理当卑微听话地活着。
上一世的许知栀从来没有自我觉醒的意识,她的一颗心全奉献给沈家,就是为了报答沈家的养育之恩,这一世她想试着自信点活着……
许知栀的心情很复杂。
她像是被赶着上架的鸭子,只能硬着头皮速战速决。
许知栀站在包间门口时,深吸了几口气,握住门把手,推门而进。
“你好。”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人闻声回头,深邃的眉眼看向了许知栀。
是周叙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