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成长了很多,也定了性,不会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他也是时候学习怎么样管理一家公司了。”
“至于你。”孙秀雅神情漠然地看着许知栀,“他喜欢你,那你就努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协助他管理好公司。”
许知栀用力地捏着两张机票,捏到指尖到泛白,“真可笑。”
“你凭什么帮我安排我的人生?”许知栀质问。
她想起了上一世,因为沈煜不争气,又因为沈耀新身体不佳,许知栀被迫放弃了画画,转修经济学,一毕业,就进入了沈氏集团。
孙秀雅扬声道,“许知栀,就凭我是你的监护人!”
“我己经成年了!”许知栀反驳,“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安排,你无权干涉。”
随手将机票塞回了信封里,她发泄一般地把信封甩在地上。
连同她这些年的卑躬屈膝,全部扔掉。
“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许知栀生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你不是讨厌我的吗?你最讨厌的,就是我缠着沈煜,不是吗?”
“现在我不缠着他了,我过我自己的生活,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啊?”许知栀不解地看着孙秀雅。/w*a′x?s\w`.*c~o`m?
“对,我是讨厌你。”孙秀雅眼底凝着热泪,与许知栀针锋相对,“可是讨厌你,会让我失去他,而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他。”
“许知栀,你知道,我要打多少的镇静剂,才可以说服我自己不讨厌你吗?”
孙秀雅将衣袖往上一拉,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
触目惊心。
许知栀将头撇开,不愿意和孙秀雅纠缠,果断地拒绝,“我不是你拴着的狗,我不会听你安排的,你死心吧。”
扔下话,她转身就走。
“许知栀,你给我站住!”
许知栀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
“你不是一首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一个深渊。
孙秀雅发出一阵低吼,“你的母亲是车祸死的,而我也是车祸瘫痪的!”
“你觉得是巧合吗!”
许知栀的脚步一顿,回头,眼底凝着一股惊恐,呆呆地看向了孙秀雅。
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头顶,整个人无法动弹。
孙秀雅驱动着轮椅,一点一点地向许知栀靠近,她红着眼眶,狰狞地笑了,“有的人真幸运,死了就结束了一切的痛苦,偏偏倒霉的是我,成了一个废人,这一辈子都要烂在这张恶心的轮椅上。?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她常常在想,要是在那一场车祸中,死去的人是她,那该多好啊。
可老天爷偏偏不让她死!
要她活着痛苦一生!
许知栀的身子忍不住轻轻发颤,神情呆滞,“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孙秀雅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发出一阵绝望的笑,“许知栀,是你的亲妈开车撞了我,是她把我撞成了残废,你听清楚了吗?”
许知栀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稍稍站住了脚跟,久久回不了神。
“我是一个舞者,没有了双腿,我就是一个废物啊,一个没有用的废物,为什么我不能疯?”孙秀雅泪眼婆娑地说,“清醒地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许知栀的目光看向孙秀雅的腿,轻轻地摇头,千言万语,被噎住了。
受到的打击太重了,她不愿意相信此刻的真相。
“我的人生真像一个笑话,像是一轮又一轮的过山车,明明我要看到希望了,却总有人将我的希望掐灭,终有人将推入深渊里。”
孙秀雅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因麻木而显得平静,“我十六岁时,登上了国际的舞台,被评为最美舞者,十八岁时,一舞动南城,我是南城最耀眼的大家闺秀,喜欢我的人,数不胜数。”
“可偏偏,我在所有的世家子弟里,选了最普通的沈耀新,他待我好,可是……他过于优柔寡断,以至于孙家财产分割时,我损失了百分之八十的财产。我从豪门千金,一朝落魄了。”
“没关系,我爱他,我可以陪着他东山再起。”孙秀雅吸了吸鼻子,“至少他是爱我的,至少我还可以无忧无虑地起舞。”
许知栀凝着孙秀雅过于平静的面容,因震惊捂住了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国际艺术团一首向我发出邀请,希望我可以加入艺术团,我也想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啊,偏偏我又怀了阿煜,我只能暂时放弃了我的事业。”
“阿煜出生后,身体不好,哭闹不止,我等啊等,终于等到他长大了。我骨子里依旧是热爱跳舞的,虽然我年纪不小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日复一日地练习着舞步。” 孙秀雅眼底凝着泪光,对许知栀露出一抹明亮的笑,“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个舞团接收了我,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到属于我的舞台。”
笑着笑着,她的眼里滑下了如豆大般的泪珠,“可……我却出了车祸,严重的车祸,让我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我所有的努力,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许知栀!我一发疯,我就打你!你觉得自己好惨好可怜好无辜!”孙秀雅泪流满面,低声问,“我也好惨,我也好可怜,我也好无辜,谁又来怜悯过我?”
许知栀一次又一次地摇头,她想逃,可是她又被困住了,怎么也逃不出来。
“外人都说我疯了,哈哈哈哈,我就是要疯,我凭什么不能疯,我是被活生生毁掉的一个人,我也是受害者啊!”孙秀雅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世人看到了她的疯癫,却不曾过问过她疯癫的原因。
“不可能,我不信。”许知栀不愿意面对此刻的真相。
孙秀雅从轮椅的侧袋里取出了一张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甩到了许知栀的跟前,“白纸黑字加了公章的责任认定书,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许知栀捡起认定书,眼泪夺眶而出,绝望地摇头,似乎瞬间碎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孙秀雅步步紧逼,“哈哈哈哈许知栀,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就这样为她辩白?”
“许知栀!”
“你的母亲,她酒驾,致人伤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