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幽州这边武元起因为一封密信而忙的焦头烂额时,大周,太原王家这边儿也是正热闹的紧。
太原王家,大周五姓七望之一,和它并列的,有陇西李氏,也就是而今的皇族,武皇的夫家。
还有,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京兆韦氏等。
在这个时代,说是皇帝统御西海,威加九州,可实际上,皇权之下仍有皇帝都头疼的诸多无奈,其中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些门阀世家。
这些传承了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家族,每一个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能量和资本,朝堂,军方,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莫说是底层的贫民百姓,便是寻常官员都无法想象这些世家强大到了何种程度。
虽然说本朝自太宗以来,大力推行科举,但这个时代穷人家哪里读的起书?
便是能读的起,科举之时主考包括阅卷官全都是世家之人,这种人你还能指望他们凭心阅卷,为国取材?
真要是那样,另一个世界的唐朝末年,黄巢同志又怎么会次次落榜,最后逼的他不得不杀进长安,证明了打进长安甚至比考进长安还容易?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不说全部,最少八成来自于世家,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就是皇帝都要顾及他们的面子,这还是科举推行了近一百年的成果。
其次,这些世家还有大量的封地以及佃户,那些为他们种地的人,拿起农具是民,放下农具就是兵,这妥妥的私人武装,地方官府别说公平执法了,有些事他们想办都还要看世家的脸色。
而且千百年来,这些世家彼此之间联姻婚配,早就形成了共同进退的利益团体,而这个团体的实力强大的足以挑战朝廷。
当初太宗皇帝命人编纂全国姓氏,并且划分等级,结果在新编纂的姓氏图谱里,皇家的李姓居然排在了第西等,位在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之下。
太宗文皇帝历来从善如流,对臣下一向宽容,但在这件事上却勃然大怒。
在封建时代,居然有人比皇家更高贵,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而且太宗朝时期,太宗的公主在朝臣眼中,还没有世家的庶女高贵,那些文臣武将宁肯求着和门阀世家联姻,也不乐意让自家孩子娶公主。
甚至在当初晋朝时,民间曾有谚语,说司马与王共天下。
要知道当时的司马家可是皇族,由此可见这些世家的实力到底大到何种地步。
这样的事情别说大周历代皇帝不能容忍,这搁在封建时代任何一个皇帝来看,那都容忍不了一点儿,正因为如此,大周皇帝才不遗余力的推行科举,借此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从而加强皇权。
但世家也不是白给的,太宗皇帝,高宗皇帝两代明主都没有活过六十岁,这就很说明一些问题了。
而到了今天,武皇承继高宗遗愿,继续压制世家,更是借前几年诸王叛乱的理由对世家重拳出击,打的几大世家都是眼前一黑,差点都想反了。
不过没有大义名分,武皇也没有真敢把事做绝,于是几大世家也就忍了,首到今天。
此刻,太原王家的大宅里,王家正堂上,王家当代家主王洵高坐主位,面带笑意。
而在他下方,左右两边各有五人。
只是左边五人都是中原服饰,高冠博带,儒雅非常,一看就是饱学鸿儒,儒道大家。
而右侧五人则是衣着,服饰各异,观之皆不似中土之人。
此刻,左边几人都是各自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脸上表情各异,有担忧,有不解,有不安。
而右侧五人则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所谓地态度,似乎并不着急。
王洵高坐主位,手里捧着一碗热茶汤,寒夜里茶碗上热气袅袅,带着红枣和葱姜的香气。
“王兄……你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我们叫来,你就不怕上头……”
此时,堂下左侧首位那人沉吟片刻,看向王洵,指了指天空,而后有些担忧地问道。
对此,王洵哈哈一笑,苍老的手掌抚着雪白的胡须:“崔老弟不必担忧,这宅子十里开外都布满了我王家的暗线,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至于这厅堂外么……一百步内除了我王家的死侍,连鸟儿都没有半只,除非上头那位有千里眼顺风耳,否则这里的事情应当是穿不出去的!”
闻言,左侧几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他们清楚以王家在山西的势力,要做到这一
点儿并不算难,换了是他们几家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难。
只是……
“虽然今夜我等的谈话不会传出去,但我几人来你王家这事绝对是瞒不住的,若是事后她以此为理由与我等为难……”
位在左侧第二那人还是有些担忧,对此王洵依旧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卢老弟这些年怎么胆子越发的小了?你我几家世代姻亲,而今只是正常来往,又不触犯律法,难不成这她也要管?
真要是如此,难不成民间往后,亲戚之间都不走动了么?”
“王兄说的在理,倒是在下多心了!”
那老者认同地点了点头,脸色也缓和了。
“王兄叫我等寅夜前来,又如此布置,想必是有大事要谈,不如在此之前先给我等介绍一下对面的几位朋友如何?”
此时另一位老者开口,目光幽幽地锁定对面五人,眼底深处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地鄙夷和不屑。
门阀世家都以中华正统自居,对国内异族都甚是鄙夷,更不用说对这些外人了。
“韦老弟说的,那王某便为诸位引见一番!
右侧这位,是南诏国太傅赵文!”
随着王洵手朝向之处,右侧末座那人也是冲着左侧几人微微颌首。
闻言,几大世家的人都是不由得一惊。
南诏国的人?
这个时代己经有了南召,位置和宋朝的大理差不多,面积也大差不差。
在场几人都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南诏国的人会在这儿,还他妈是一个太傅,要知道这官职可是很大了。
“这位,是吐蕃国的禄赞大人,他在国内的地位,等同于我大周的六部侍郎!”
“诸位有礼!”
右侧第西位起身,双手合十如同僧人那般朝着对面行了一礼,面带微笑,而且说的是汉话。
嘶……
一瞬间,场中又是一阵诧异,吐蕃国也来了?
那剩下的岂不是……
“这位,是大宛国的多罗先生,他代表了西域三国!”
“诸位有礼!”
右侧第三位那人起身,同样是面带笑容。
“这位,是新罗的朴不兴郡王!”
王洵此话一出,右侧第二那年轻人也是轻声一笑,此时所有人此时都是微微色变。
新罗,郡王?!
“而这位……”
此时,王洵也是起身,面色肃穆地给众人介绍那右侧首座之人。
只见此人虎背熊腰,面目狰狞,一脸横肉,仿佛一头蛮熊般。
说起这人时,哪怕是王洵都是郑重以待。
“这位大人,是漠北汗国,休屠王大人的特使……
达勒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