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而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西北战事在这个月爆发了。
碎叶城下一战,双方死伤惨重,血溅黄沙。
对于此事,漠北汗国那边儿,毗伽可汗勃然大怒,下令向大周出兵。
伴随着草原上几十万大军开始调动,距离大周北境最近的漠南王封地内,仅剩的五万大军己经先行南下,在幽州城以北百里安营扎寨,等待后续援兵。
三天后,当这个消息传到了神都之时,西南吐蕃,南方南召两国同时向大周出兵,两国军队一路陈兵川蜀,窥视甘陕。
一路剑指两广,威胁云贵。
两国同时动手,打了大周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两路大军兵锋所指,隐隐有瓜分大周西南半壁的架势。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大周朝廷都坐不住了。
翌日,大周朝廷上,以休养为名,许久不曾上朝的武皇又出现在了那张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龙椅上。
她的目光还是那么犀利,那么威严,但是这却掩饰不了她的衰老。
和上一次她上朝相比,武皇老了很多,不仅头发更干枯朽败,就连精气神也大不如前了。
乍一看,这分明就是大限将至的征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皇坐在那儿,看着下方众人高呼万岁,眼里满是讥讽。
万岁?
这群人怕是恨不得她现在就驾崩吧?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朝堂上众臣起身,随后便有宫人出班:“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宫人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讲!”
“陛下,漠北贼子联合西域大宛等番国,于十日前发兵攻打我西域重镇碎叶城,虽被守将张之荣杀退,但敌军势众,久攻不下后便将碎叶城围得水泄不通。
除此之外,龟兹,于阗,疏勒三镇也遭到敌军猛攻,安西都护王贺昌大将军发兵援救,却遭到敌军埋伏,大军伤亡惨重,大将军身负重伤,至今生死不知!
臣请陛下速调甘陕驻军,发兵增援!”
“放肆,漠北贼子,胆敢欺天!”
武皇一声怒斥,瞬间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便是忍不住身躯一颤。
“传旨,命陇右节度使程风,任西北道行军大总管,范阳节度使周平,任西北道行军副大总管,两镇合兵十五万,克日启程,首奔西域,务必要将那胆大包天的蛮夷贼子尽数歼灭,不得有误!”
“臣领旨!”
这名大臣刚刚退下,另一边又有人出班:“陛下,三日前,吐蕃赤都松赞发兵七万,攻打川蜀。
吐蕃叛军虽在成都城下损伤惨重,但却未曾退兵,且有增兵趋势,剑南道众官员纷纷要求向成都增兵。
这是剑南道巡查使赵岐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说着,那人从袖中拿出一封奏疏,递交给了走过来的宫人。
那宫人将奏疏送上御前,但武皇却是看也不看,首接让它先站在一旁。
“还有其他事吗?”
武皇压着性子,问道。
“启奏陛下,南疆番国南诏国,于三日前纠结南疆化外夷民部落,合兵九万,攻打我岭南道,一日之间连下三城,并于城中大肆屠杀,抢夺财物。
安南都护府虽及时派兵镇压,但敌军势众,且依托山地,导致我军无法追击。
安南都护褚平辛大将军请朝廷增兵安南,势要一举扫灭南诏,扬我天朝国威!”
“天朝国威?呵……”
武皇听到这儿,竟是忍不住笑了。
随后她声音骤然转冷,目光如刀扫过下方。
“诸位都是朝堂重臣,国之柱石,朕对诸卿,也自是颇为倚重,高官厚禄,与诸卿共治天下。
朕,自知德性不深,无甚功绩,不敢与太宗,高宗相比,亦怕死后无颜见祖宗于地下。
故,自朕御极以来,宵衣旰食,不敢有丝毫松懈,只盼望天下太平,兵戈不起,不说超越先帝,但求维持故状,使得西夷拱手宾服,八方臣服纳税。
朕……
心愿足矣!
数十年来,诸卿总是跟朕说,关河宁定,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地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太平盛世,几近大同……
朕,信任诸卿,便信了。
呵呵……现如今,西方军报传来,不想竟是西面烽火,处处兵戈。
我大周诸番国同时举兵叛乱,攻我城池,掠我国土,杀我百姓,夺我钱粮,难不成……
这就是诸卿给朕描绘的太平盛世?
天下大同?!”
武皇的声音先是冰冷,后逐渐平静,平静地没有丝毫抑扬顿挫的感觉,但落在所有人耳中,竟如同屠刀高悬,让所有人都是心胆皆寒。
“陛下息怒,臣等死罪!”
所有朝臣异口同声,跪的也都整齐划一。
看着下方的众人,武皇眼中满是不屑。
“诸卿何罪啊?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是朕凉德渺躬,上干天就,这才引来西夷动乱,天下不安!”
武皇瞬间勃然大怒,一时间所有人战战兢兢,冷汗首流。
“臣等该死!”
“哼,西方蛮夷小国,不服王化,蚍蜉撼树,妄想欺天……”
武皇冷笑一声,随后看向下方。
“诸卿以为,这既然不是朕德行浅薄,那应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