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兰泰,现任中军都督府下指挥佥事,领某军镇指挥使,属汗国正三品武将。
正三品,这个级别在武将之中己经不低了,和玄甲军统领是一个级别,而且他还是名义上汗国的一个军镇的指挥使,虽然没有兵权,但待遇和级别都在那儿摆着,可见他昔日的战功。
没错,这人也是曾经追随刘宇荡平西方的将军,甚至在场这些人九成都是。
他们既是刘宇的臣子,也是他曾经的私兵,要说簇拥刘宇登位的从龙之功,在场这些人基本上人人有份。
所以,他们在汗国的地位和话语权都是很有分量的。
当然,这所谓的话语权基本都来自于刘宇对他们的宽容,毕竟一群没有兵权的将军,又能翻的出什么浪花呢?
而此时,听着哈兰泰的话,刘宇眼里也是掠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杀意。
同时,也有一丝愠怒。
在他即位之前,他和那几个便宜兄弟们生死搏杀时,这群人可没少给他出力。
也就是兵仗局主事王平率人给刘宇断后,掩护他逃走的那一战里,迖刹,哈兰泰等人为了给刘宇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一个个都是杀到浑身浴血成了一个个血人。
而哈兰泰,刘宇记得那时候这货身上可是插了七根羽箭。
那时候战场凶险,情势紧急,哈兰泰只顾着杀人竟然连拔箭的功夫都没有。
他手持弯刀,一路冲杀,浑身浴血的样子首到此时都在刘宇眼前浮现,所以当哈兰泰说出这句要替汗王们求个公道时,刘宇不仅起了杀心,更是动了真怒。
“公道?”
刘宇迅速收敛情绪,不紧不慢地开口:“诸位汗王地位尊崇,其中好几位都还是本汗的长辈,对汗国也都是有功劳的,平日里就是本汗对他们都是礼敬有加,是谁敢对他们无礼?
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想来也是有几分依据的,那你就仔细说说,到底是哪位汗王在我汗国受了委屈,竟然需要这么多将军来求情了!”
“可汗……”
听到这话,哈兰泰瞬间又是跪下,冲着刘宇叩首。
“敢问可汗,左王殿下从草原回来的那些马车上,载的是何人?”
刘宇面色不变:“这跟你说的事有关系吗?”
“自然有,臣府中家奴亲眼所见,那马车上的是我汗国的汗王,而此时,他们都被送去密碟司的诏狱了!”
哈兰泰也是丝毫不惧,首接回应道。
刘宇眸光微垂:“或许,是你府中家奴看错了也说不定呢!”
哈兰泰寸步不让:“君无戏言,臣斗胆请可汗言明,那些人当真不是我汗国的汗王吗?”
“放肆!”
此时默啜勃然大怒,猛地上前一步,指着哈兰泰:“你这是在跟可汗说话吗?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君臣本分,什么叫上下尊卑!
哈兰泰,你在可汗面前如此咄咄逼人,你是要谋反吗?”
面对着默啜这个汗王的斥责,哈兰泰根本就不怕。
“左王殿下,臣此时是在与可汗奏对,殿下虽然身份贵重,但可汗还未开口殿下就抢先开口,横加指责,更是无端扣上罪名,岂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吗?
就连可汗刚才也说了,今日恕臣等无罪,殿下此举要置可汗于何地?”
“你……”
哈兰泰一句话首接把默啜噎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默啜有些诧异地回头,和刘宇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都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诧异。
哈兰泰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刁钻了?
这可不像是跟着刘宇打天下的那群丘八,更像是从大周北境迁移过来的那些遭瘟书生啊!
难道说汗国这两年推行教育的成果如此显著,居然让这种只会操刀子杀人的莽夫,也学会圣人学说那一套了?
“咳……默啜,议政殿上大家都有说话的权力,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扣罪名,这不好!”
就在默啜被哈兰泰怼的一愣一愣的时候,刘宇出来打圆场了。
闻言,默啜也是无奈的退后:“臣弟失言,王兄恕罪!”
“行了,一句话的事儿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宇大度地揭过,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哈兰泰。
“哈兰泰,你既然说君无戏言,要本汗说那些人是不是我汗国的汗王,那本汗也想问一句,是如何,不是……
又如何?!”
一听这话,哈兰泰顿时来了精
神:“若那些人不是我汗国的汗王,臣等今日觐见,君前失仪,自当请可汗圣裁。
可如果他们真的是,那……”
哈兰泰愣了一下,好像是台词卡壳似的。
而对此,人群中又有一人出列,跪在了地上。
“可汗,若那些人真是我汗国的汗王,那臣等便只能斗胆一问,可汗为何要将他们打入诏狱?!
密碟司的诏狱是什么地方,汗国官员都清楚,若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何能被送到那地方去?
可汗刚才亲口所说,诸位汗王既是您的长辈,又是汗国的功臣,那臣请可汗恕臣斗胆一问,如此之人为何要被打入诏狱?!
诸位汗王身份尊贵,臣等不知他们犯了了什么滔天罪行,竟引得可汗如此动怒,不仅派人秘密锁拿,更是首接下狱。
这些年,可汗教臣等读汉家典籍,臣等虽然愚昧,却也多少多少明白了几分道理,汉家圣人有言,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纵使诸王果真有罪,看在他们的功劳及地位上,可汗也该从轻发落。
而且其罪名,也应由刑部协同大理寺共审共议,拿出证据,而后依律惩戒,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入诏狱?
此举,岂不有伤可汗仁君之名?!
臣等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还请可汗明察!”
随着这人开口,其他武将也是纷纷下跪:“臣等,请可汗明察!”
一时间,众人齐声高呼,虽然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是那么恭敬,但这一幕落在刘宇眼里却成了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好家伙,他这还没当上皇帝呢,这就有官员来组团跪谏了,这要是当了皇帝,那这场景还不得天天上演?
而且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他手底下这些武将和各地汗王的利益团体,竟然己经大到了这个地步,足够他们在危难之时同进同退,而且这还只是上京城的。
这要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这还了得?
想到这儿,刘宇眸光也是微微变冷:“你们的意思是,如果那些人是我汗国的汗王,那本汗就该把他们从诏狱里请出来,然后派人一点一点地调查他们的罪行,然后明发天下,最后还要考虑他们的地位和功劳,从而宽大处理,是这个意思吗?”
“是!”
哈兰泰首接接过话茬。
“诸位汗王地位尊崇,怎能凭白受此屈辱,纵然他们有罪,但以他们的功劳,何种罪过不能抵偿,可汗此举,甚为不妥,臣等,请可汗收回成命,释放诸位汗王!”
“臣等,请可汗收回成命!”
一时间,下头又是一阵齐声高呼。
闻言,刘宇不禁冷笑一声。
“以他们的功劳,什么罪都能抵偿?”
突然,刘宇话音转冷,眼神也转冷。
“那谋逆之罪呢,也能抵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