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位汗王在这里讨论着足够掉脑袋的话题时,牢门上的锁链忽然呼啦一声掉落,紧跟着牢门被打开。
“监国有令,请诸位王爷……过去!”
此时,外面的火光中,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长身而立,火光摇曳却照不到他的脸,莫名的有些阴森。
“监国?”
牢房中,三位汗王顿时一愣,随后都是同时扑到牢房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人影。
“我汗国何时有了监国这种东西了!”
那人冷笑道:“诸位何必故作震惊,汗国多出一个监国还不是拜诸位汗王所赐吗?”
随后那人率先离开,同时他的声音也远远的传来:“请诸位汗王……移驾!”
“殿下,请!”
牢房外,数个密碟司的探子一手按在腰刀上,一手做出请的手势。
几人倒也不扭扭捏捏,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便是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牢房,尤其是最后那位汗王,他看着阴森的甬道时,苍老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不安,反而是有种目标得逞的感觉。
汉人的监国制度吗……
看来那位大可汗,己经无力掌控这个帝国了啊!
不过也正常,他这轮太阳己经在帝国的天空中悬挂了十年了,也是时候落山了!
他要是继续这么炽热,或许那些贱民会过得更好,但是草原上的贵族们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想到这儿,这位汗王的步伐似乎都轻快了许多。
在这群探子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走出了诏狱的地牢,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只不过等走出去之后,那群探子就消失了,诺大的且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而进入地牢的大门也关上了。
走出阴暗地下的那一瞬间,三人仿佛如获新生,大量的新鲜空气被风携裹着扑面而来,三人顿时便是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真想不到本王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他娘的,在下面待了不过几天,本王都快忘了天是什么样子的了!”
此时,一位身材魁梧,古铜色皮肤,鼻梁上有着一道刀疤,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汗王大笑着说道。
他的尊号是折兰王,在刘宇改革汗国之前,他负责惩戒所有对可汗不敬的汗王以及部落,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杀之权。
据说当年的大可汗册封诸王时,亲手送了一副黑铁面具给第一任折兰王,鼓励他执法严明,就像是黑铁一样刚毅。
闻言,身边一位年纪相仿,但明显身材瘦弱些的汗王也是点头:“是啊,还是外面好啊,就连这空气都是如此甘甜,这几天那下面到处都是血腥味,本王都快吐了!”
他的尊号是楼烦王,所带领的楼烦部落位于河套平原,毗邻大周的丰州,和此时顾北云驻扎的地方很近。
他的部落盛产骏马和猎鹰,他们有最好的驯马师,每年进贡给大可汗的宝马还有海东青,基本上都是从他们这儿来的,所以这位汗王和可汗的关系非常好,最起码在这位大可汗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现在就感慨还是早了些,走不出去诏狱的大门,你我就依旧没有自由,那就代表着我们随时都还会回到那个黑暗的地牢里。”
此时,最后那位汗王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阴恻恻地,此时他抬着头,闭着眼,面朝天空,双臂张开似乎是在拥抱着那并不存在的自由。
相比于那两位汗王,他就年轻的多了,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样子也很英俊,额头上新月形的刺青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是月翕王,是昔年月氏国残部的领袖,没错,就是大汉时候西域的那个月氏国。
千百年来,中原在不断地融合,而草原这边儿也一样。
昔日的楼兰,月氏都消失了,但是他们的族人却还在,他们融入进了庞大的草原部落,演化出了新的体系。
此时,看着月翕王一脸陶醉的拥抱那并不存在的自由,折兰王,楼烦王都是愣了一下。
随后皱眉问道:“听这话,月翕王难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等恢复自由身?”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剥夺咱们自由的是大可汗,是草原的太阳,他的话就是神谕,谁敢违背?”
“那你在这儿得瑟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跟可汗请罪吧?说不定他一心软,就放过……”
两位汗王顿时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但话没说完,就被月翕王挥手打断了。
此时,月翕王还是闭着眼,但却伸手指了指阴云密布的天空。
“你们看,天……阴住了!”
脾气暴躁的折兰王皱了皱眉:“我俩又不是瞎子,这种事儿我们能看得见!”
“不!”
月翕王睁开眼睛,诡异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太阳消失了!”
“太阳消失关你屁……”
折兰王不耐烦地嚷嚷,但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不仅是他,连带着楼烦王也是如此。
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月翕王,在对方那诡异的笑容中,两人此时都是被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你难道……”
“那轮太阳太耀眼了不是吗?尽管它己经照耀了这个帝国十年,但现在……他也到了该落山的时候了!”
月翕王笑的温和,而两位汗王却是吓得差点摔倒。
“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他妈想死别拉着老子一起!”
两人吓得夺路而逃,再不敢和月翕王站在一起,此时他们只觉得这个老朋友很陌生,陌生的让他们不寒而栗。
月翕王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仓皇逃窜的背影,笑的平静又诡异。
“切……就这点老鼠胆还想着跟大可汗讨价还价?老老实实做你们的富贵汗王不好吗?”
……
另一边,默啜高坐在厅堂上,闭目沉思,手指轻叩桌面。
片刻后,一身锦衣官服的图蒙走了进来,冲着默啜抱拳行礼。
“启禀监国,那些罪官的家眷都己经悉数下狱,审问也己经开始!”
“嗯!”
默啜点了点头:“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审问的时候要注意尺度,这些人不比其他,最好不要让她们死在你这儿!”
“下官明白!”
“那些汗王……”
“己经通知到了,按照您的吩咐,下官没有为难他们,是用「请」的,而且密碟司的人只负责护卫他们离地牢,并不随身押送!”
默啜认可地说道:“应该如此!
他们是汗国的王,没有定罪之前,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不要像对犯人那样对他们!”
“那下官要去催一下吗?”
“你去吧!”
图蒙转身就走,这时默啜悄然睁开了眼睛。
“图蒙,你我也是旧相识了,今天怎么如此客气,一口一个下官?”
图蒙顿住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汗国有制度,下官只是依礼而行。”
“所以在你眼里,规矩最大吗?”
“是,对下官而言,可汗定的规矩最大!”
图蒙迈步离开,同时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可汗是整个汗国的太阳,他的话……就是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