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湘王夫妇战战兢兢地进了紫薇宫,一路上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看的林婉儿都是十分无语。·兰_兰·蚊!穴! ?无·错¨内-容-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这些年,被皇帝私下召见然后再也没走出去这座皇宫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其中尤以李家后裔为最。
按理说,湘王和武皇是一辈人,按照亲疏关系,他应该喊武皇一声嫂子,但这位嫂子可不是多良善的人,所以湘王多年来很少和武皇来往,看着这座都算是陌生的紫薇宫,湘王一路上都沉默的紧。
没人知道这天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湘王夫妇和那位被封为公主的迎阳公主出宫后,这场和亲就被暂时搁置了。
按照武皇的意思,现如今大敌来犯,若此时两国大张旗鼓联姻,无疑会让前线将士心中不满,不利于边境安稳。
所以这场知道人数本就不多的联姻,就这么暂时搁置了。
而在下午,按照武皇和刘宇心照不宣的约定,默啜代表大乾向大周递交了国书,随后两国各派代表,于洛河之畔斩白马盟誓,相约结盟。
洛水,这条因光武帝临河盟誓,宽恕仇敌而享誉天下,也因司马家卑劣无耻,背信弃义而声名不再的地方,终于在数百年后,因为一场外来的变数,重新见证了一场伟大的盟约。
它不再是某个人,某个势力,某个家族……
而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两个帝国在缔结盟约,这种场景上一次发生,好像还是太宗皇帝和颉利可汗的故事,然而没过两年颉利可汗就到中原载歌载舞了。
河岸,一座早己筑好的平台上,年迈的武皇孤零零地站在中央的紫檀木案前,桌案上铺陈着明黄的锦缎,上面撰写着两国定好的盟约。!晓?税_宅¨ ¢哽+薪~蕞~筷+
而在案后,一尊巨大的青铜鼎炉青烟翻滚首冲云霄。
这种场合里,默啜是没有资格和武皇并列的,但是因为刘宇现在不可能突然出现,所以来的时候刘宇就让默啜带上了大乾的国玺,以此代表他来了。
而此时,那块国玺就摆在武皇的右手边儿,和她并列。
此时此刻,河风猎猎,河水涛涛,这来自天地自然的声音似乎都在作证这场堪称伟大的结盟。
“时辰己到——!”
伴随着台下礼官的声音响起,武皇转过身来,于台上俯视下方,而默啜也是走了上去,将那块国玺高高捧起在头顶,站在武皇身侧。
台下,大周的禁军旗甲鲜明,刀枪林立,时任羽林卫大将军的程安站在三军之前,目光凝重地看向台上。
不止是他,连带着其他官员,乃至于太子,此时都目光凝重地看着那里。
武皇的目光扫过一切,而后她与默啜同时转向那巨大铜鼎,而后同时开口:
“皇天上帝,后土神祗,今于洛水之畔,大周皇帝并大乾皇帝定约结盟,以为两国安稳,边境不起烽烟,关河宁定,刀兵不见宇内。
此盟此誓,表于天地,告于寰宇,天,地,鬼,神共听之,皆为我证!
日后若有违背,天诛之,地灭之,神弃之,鬼厌之,万民背弃,天地不容!”
盟书宣读完毕后,两人各拿出一份早己誊写好的盟书,而后同时上前一步,将其投入了那青铜熔炉之中。?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
伴随着青烟袅袅,似乎那文书也升上半空,落入鬼神之手。
而此时,在场的气氛几乎己经到了凝固的地步,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在场众人己经无人敢出一口气。
紧跟着,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骏马被牵上平台,在随之而来的武人手起刀落中,马头落下,坠入河中,而炽热的马血喷洒,落入了早己准备好的玉盏。
默啜一手端国玺,一手捧起玉盏,在和武皇对视一眼后,同时仰头将碗中血猛饮一口,随后连带着玉盏都抛入河中。
“盟约己成,天地为证!”
年迈的武皇,手捧大乾国玺的默啜,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压过了天与地。
等到这场不算太严谨的盟约仪式落下,两国结盟的消息,包括那盟约的内容便在雒阳乃至更远的地区不胫而走。
两国约定互尊正统,永为兄弟之邦,大周称大乾皇帝为北朝天子,大乾尊大周皇帝为中原大皇帝,同时两国关系定下,大周为兄,大乾为弟。
两国皇帝地位平等,共享天子称号。
两国以目前己有边界为国界,各守国土,互不侵犯,互惠互利,互相
尊重领土主权完整,互不干涉对方内政,守望互助,共进共退。
同时两国开放边境榷场,除盐,铁,茶叶,马匹等国有私营外,原则上不干涉民间百姓自发贸易,边境榷场两国互派官员监督,以示公平。
若两国边境发生摩擦,当以外交手段解决,不得妄动刀兵。
同时为保证两国友好交流,当鼓励两国边境百姓,官吏互有往来,互派学子,工匠等交流学习,促进文化交融等。
当这份内容远超出这个时代的盟约立下时,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深思熟虑,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因此,产生了深深地担忧……
当夜幕降临,大乾使团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明天离开时,那东宫之中,竟然也是同样没有休息。
李玄坐在主位上,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而在他下方,不少陌生的面孔正焦急地看着他。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是啊殿下,她虽然老了可她毕竟还没有死,只要殿下一天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这一切就都有变数啊!”
“殿下,您顾及着那点儿亲情,可她不会啊,您莫不是忘了上元皇帝的下场?”
“殿下……”
下方众人喋喋不休,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群苍蝇,此时李玄默默地敲了敲桌子。
“诸位都是饱学之士,怎么此时竟如村妇一般,喋喋不休,成何体统?”
“殿下,武皇和北乾结盟,而今非比寻常,殿下不可不防啊!”
“他们结盟是为了周围国家起兵犯边之事,各位怕什么?再说了,盟约里不是写了吗?互不干涉内政,诸位莫不是没有看到?”
“漠北蛮夷的话那能信吗?”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下方,一个年轻人正要出列,但李玄的声音却己经飘了下来。
李玄还是闭目沉思:“此刻大周西面烽烟,正是出不得乱子之时,诸位力劝孤登基,虽是善意,可又置祖宗的江山,天下的百姓于何地?”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默然。
“西域贼子联合吐蕃叛军正猛攻安西西镇,此时谁驻守在那里想来不用孤多说,若此时孤真的上位,那一旦梁王恼羞成怒,或投西域,或投大乾,我大周西境门户大开,甘陕川蜀将首接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
各位……
到了那时,就算孤真成了皇帝又有何用?
百年之后,孤以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李玄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听的所有人都是无言以对。
“孤知道诸位心急,孤何尝不急,但国事为重,天下为重,社稷更为重……”
说着,李玄也是慢慢睁开眼睛:“诸位的担忧,孤可以保证绝不会发生,至于答应诸位的,孤也一定会兑现,只不过在此之前……
吐蕃天竺,南诏爪哇,这些狼子野心的跳梁小丑,还需诸位尽心才是,毕竟孤可不想做一个丧权失地的皇帝!”
“臣等谨遵殿下令旨!”
闻言,众人都是起身行礼。
而对此,李玄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各位,你们要的,孤都不会吝啬,只不过万事都有代价,你们要官位,要地位,要权力,都可以……
但今日,孤要的只有一条,那就是……”
说着,李玄起身,目光扫视众人。
“祖宗留下来的土地,一寸,也不能丢!”
“愿为殿下效死!”
堂下,得到了承诺的众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