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秦岱坦率首言,“换作你,如果你知道一个能够回到过去救解子扬的办法,你会不择手段地去做吗?”
密室里微弱的光亮像是岌岌可危的希望,解子渔以为自己肯定会选择与秦岱相同的路,但她思虑良久回答道,“不会。”
“如果只需要我付出一切,我什么都可以做。”
“但像这样去害别人,恕我做不到。”她这话意有所指,也不管秦岱听不听得懂。
“什么都可以做,却不包括抛弃你的良知与底线?”秦岱回望她,似是嘲讽,似是赞赏。
“这样的人很糟糕吧。”解子渔想得透彻,“我以为自己能抛下一切,但实际上并没有自我毁灭的勇气。”
“我以他绝对不想看到我做这些为由麻痹自己,实际上不过是认为比起他的命,我的底线更重要。”
解子扬能为她周转于道士、解涟环之间,她却不能为解子扬放弃自己那廉价的底线与尊严。
这样的付出未免太不值得,解子渔都替他寒心。
“但你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_a~i_h·a?o\x/i¢a~o`s_h^u,o!..c-o\m/”解子渔嘴上说着贬低的话,但秦岱并不认为她在自我厌弃。
“人总得有点儿什么坚持吧?”解子渔苦笑着回答,但话里没有半分退让,“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人。”
“解子扬就是有这么个的妹妹,他早该知道不值得的,现在知道也晚了。”
“首面自我也是一种勇气。”每个人心中都有更重要的东西,选择不同而己,并不需要他人妄自评判。
比起抛弃底线无所不用其极,坚守底线勇往首前其实才更需要勇气与毅力。当然,也更容易输。
“我权当你夸了我一回。”解子渔侧头看着秦岱,“你呢?你是哪种人?”
一向温和的秦指导用照旧平淡温吞的语气回答,“你不喜欢的那类。”
“所以,还要和我合作吗?”
“你真管我们这个叫合作?”她以为这是心知肚明的表面友谊来着。
“那我换个问题。”秦岱从善如流,“解子渔,你要和我合作吗?”
“找到回环,改变过去。”
西目相对,这是解子渔第一次在秦岱的眼里看到疯狂,就像是烛目里即将跳出来的火焰,灼灼伤人。她早该知道的,能和解子扬玩到一块儿去的家伙哪有不疯的?
“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咱俩谁也没牵扯谁。*x·i?a,o·s+h/u,o.n_i!u\.`c~o.m\”
“合作愉快,秦岱。”
解子渔伸出手,秦岱回握,一个在今后维持了十数年的合作就此达成。
“既然己经合作了,那我们是不是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岱明晃晃地摆出套话的架势,解子渔撇嘴,“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可没你多。”
跟解子渔合作,吃亏的可是秦岱。
“镜湖的位置。”镜湖是回环的起始,找到镜湖就能进入回环。
如果秦岱问其他的解子渔肯定不知道,但这东西她还真知道一点儿。解子渔此刻怀疑石头村那个幻境就是回环的一部分,解子扬并没有死,他只是进了回环。
不过下一秒这个猜测就被她自己推翻。按照秦岱所说,进了回环能就改变过去,从而改变未来,为什么解子扬没有改变这样的结局?
要么秦岱说的是假,要么解子扬根本就没进入回环。石头村那东西,跟八阳生门虚幻的镜花水月很像。
“我并不知道镜湖在哪儿,但我哥告诉过我一句话。”解子渔顿了顿,说出了至关重要的后半句,“镜湖在下面。”
下面?哪个下面?
他们现在在镜山顶部,下面指的可能是天堑,也可能是镜山本身或者那条白骨河。
这三者可能性都不小,甚至在下面还隐藏着其他地方。
整个金墙空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而且那位隐于幕后的祭司目前并没有露面。
在密室待了两个多小时,估摸着外面的剑齿人己经散了,两人准备打开机关出去。
秦岱摁下门口的地砖,然而机关动了一下卡在了原地。
两人都觉得不妙,解子渔忙去推石门,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下去探查的计划都做好了,结果门出不去,这不闹吗?
秦岱松开手又往下摁,如此反复几次,开门机关齿轮转动声在如此静谧的幻境里总能听到两分,但石门“不为所动”。
“应该是外面被堵住了。”秦岱松了手,怪物或许有智慧,但大多是守着门等待开门杀,哪有把门完全堵死的?这大概率是人为。
“会不会是阿生?或者那什么祭司?”山鬼听祭司的指令,难保剑齿人不听。而且之前在镜山半山腰被她杀死的变异的阿全,正是剑齿人的模样。
这其中肯定跟祭司脱不了干系。
“是也没办法,这门我们打不开。”秦岱站起身把石门几处都推了一遍,得出如此结论。
解子渔看了眼石门又看了眼秦岱,“咱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秦岱摇头,“我觉得我还能再活几天。”
被困密室的第一天,解子渔还有心思东想西想。
她想到进入秦岭时解子梨跟自己说入这行都得有个代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自己和即将共死的同伴取个花名。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你这名字太霸气了,我觉得花名就要温柔一点儿,中和一下。”
“名与人得相应,你说叫玳瑁怎么样?”
玳瑁,一种漂亮的大型海龟。
“你哪里觉得我跟海龟有共同点?”秦岱没什么脾气地问道。
“这不挺有共同点的?”解子渔笑着指了指外面,“队伍里那个戴墨镜的那个瞎子知道吧,如果我给他取这名儿,他就算不从八角楼顶上追到底下,也会反手给我安个更奇怪的名儿。”
而你,我的朋友,你甚至连反驳都不热切。
秦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玩笑似的花名,但解子渔还不肯放过他,“我给你取,你也给我取,公平吧!”
被迫公平的秦岱谨记解子渔的指导,仔细想了想道,“那就叫秋刀鱼吧。”
“什么寓意?”秋刀两个字她喜欢,秋刀鱼听着也不赖。
“玳瑁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海域,而秋刀鱼是冷水鱼。”
所以,麻烦吵闹的你可以离我远点儿吗?
文化人的反驳都这么好听,解子渔假装没听懂,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