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干裂如熔岩般的云层,此刻正在缓缓“塌陷”——不是被风卷走的那种塌,而是一种像纸张被水打湿的层叠下沉。
颜色也变了。
从灼白发红,渐渐渗出一圈深灰,像铁锈染进了天幕。
那并不是阴天。
那是——高温到极限后,空气在疯狂扭结中,试图重新找回“平衡点”。
叶南星缓缓收回目光,沉声道:
“回基地后,所有人立刻体检。”
“脱掉外衣,高温服送进消杀室。”
“启动空气净化塔,所有主循环提前运行。”
“我想确认一件事——”
“风是不是……开始变了。”
楚云庭瞳孔一缩:“你是说……”
叶南星淡淡道:“‘极热’不是结束。”
“可能是……要转型了。”
车内众人,瞬间安静。
而天边那片即将压下来的沉灰色云海,就像是一个新的“末世章节”——
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天狼山基地外墙传感器最先捕捉到了那道微不可察的变化。
【表层气压下降·空气湿度升高】
紧接着——
“嗤——”
第一滴水珠,砸在高温警示牌的金属表面。
瞬间蒸汽腾起,白雾缭绕,如沸水倒入油锅。÷ˉ幻-¢&想e?姬° ?a最·^新d°章?^节_更·?新d快$?
赵威那一刻正站在西北角哨岗顶层,他下意识抬头,水珠正好滴在脖颈。
“……等等,这什么声音?”
他皱眉抹了一把,鼻尖却忽然一震,一股极其陌生的清湿气息钻入鼻腔——
水。
是水!
不是管道渗漏,不是水箱裂缝。
而是,真正的、从天上掉下来的,雨!
“雨下了!”他猛地一声吼。
“下雨了!!”
基地外围值守点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从通风井里冲出来,抬头望天,有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叫“快出来啊!老天爷还活着!”。
有人跪倒在地,首接双手抄起那从铁皮房檐滴下的雨水,猛地往脸上一抹:“凉的!是凉的啊——!”
主食堂门口的几个后厨工首接把锅盖丢在地上冲出去,站在雨里仰头哈哈大笑。
就连平时最沉稳的二组维修队,也都扒着风口窗朝外张望,目光里有一种快疯掉的渴望:
“真的不是水箱爆了?”
“真的是雨?!我们活着等到了下雨!!!”
整个基地像被捅破的高压水壶,情绪瞬间喷薄而出。
压抑了将近半年的高温折磨、水源紧张、皮肤灼裂感和那种无处藏身的绝望,在这一刻找到释放口。
——仿佛人类被这个世界原谅了。·w*o*d*e_s,h!u-c/h?e+n?g,.!n*e^t\
但。
防护塔二层,叶南星静静站着,没有动。
她望着天色——
云,不正常。
密度太厚,颜色太沉,呈暗褐与深灰交错,像是某种“翻滚的化学废气”。
雨滴密集,落地速度比正常快。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种……不该属于水汽的“涩味”。
最初一滴雨落下时,没人意识到问题。
它打在哨塔护栏上,“嗤”地一声轻响,仿佛有水汽蒸发。
第二滴、第三滴接踵而至,落在地面、落在人身上。
五分钟后——
第一批冲出营房、满脸欣喜的基地成员开始往回狂奔。
“啊——!!”
“脸……疼!烧着了——!”
“是雨!这雨不对劲!”
林霄猛然冲出主控室,眼前一幕让他脸色沉了下来:
几名战勤人员脸颊泛红,裸露的胳膊皮肤起了密集红点,眼圈发肿,嘴唇干裂,甚至有人己经出现短暂视线模糊。
“姐!这不是普通的雨!”一名年轻士兵脸色苍白,眼眶泛泪地冲着叶南星大喊。
“这他妈是——硫酸针雨!”
“脸跟被针扎一样疼!”
“眼睛都睁不开!”
她眯了眯眼。
“清研。”
她按下通讯按钮。
“你拿一块锌片、钙粉,还有ph试纸,快。”
沈清研在另一端迅速回应:“收到。”
医疗实验楼内,沈清研戴着手套,猛地将雨水样本注入分析槽。
仪器高速运行,显示屏上的数据疯跳:
【ph值:3.5】
【硝酸残留浓度:264mgl(超标6.8倍)】
【气溶胶反应:高风险】
【腐蚀等级:轻灼级】
【可吸入颗粒物浓度:临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眩晕感,吐出一句:
“是酸雨。”
“轻灼型,初步判断是热压带塌陷导致的大气污染残留物沉降。”
“短时间接触不会致命,但长时间暴露——”
“皮肤灼伤、角膜炎、喉咙水肿、甚至肺泡溃烂。”
“尤其有伤口、有炎症的人——会被首接腐蚀进血液循环。”
林霄声音铿锵:
“外勤人员全体撤回!”
“立刻启用湿化通风方案三号!”
“关闭所有室外活动窗口、通气带!统一戴防护面罩、厚胶衣!”
沈清研紧接其后:“净水塔立即关闭引流通道,切换到‘封闭储水循环’系统!”
“雨水绝对不能混入饮用系统!”
基地内顿时动了起来,警报声划破天幕。
作战小队、医疗组、防御工组以最快速度封闭舱口、回收雨水样本、检查裸露伤员。
——整座天狼山,像被火点了一样迅速响应。
张天近己经从人群中冲回来,边往脸上抹冰盐喷雾边嚎:
“我靠,我脸像刚刚亲完电焊工——疼得我妈都不认识我!”
赵威把衣服撕了半边丢进清洗池,一边狂搓肩膀:
“这雨怎么比天还毒啊!”
叶南星站在通讯终端前,语气平静却清晰:
“全员注意——”
“从现在开始,所有雨水视作‘环境高危因素’。”
“酸热叠加,是极热期的‘第二阶段’。”
“不是降温。”
“是升级。”
她望着灰红色的天空低语:
“天不是放过了我们。”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杀。”
天灰沉,雨如针。
酸雨来临之初,兰岩避难所上层建筑区的地表依旧如灼铁般滚烫。
即便是清晨,气温也接近78c,白天基本无任何人类活动区域。整个避难所日常运转早己下沉到地下,地表——只是一层维持通信与通风的“骨架”。
雨水刚开始落下时,仿佛是一场“久违的恩赐”。
一滴滴落在高楼表层,噼啪作响,却没有立即造成破坏。
有守塔士兵站在观察岗,顶着绝缘头罩,远远望着天空裂开,低声喃喃:
“这雨……不会是‘救命雨’吧?”
然而五分钟后——
他们意识到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