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白漫不经心地开了口。*0~d^i*a′n′k-a?n¨s¢h_u′.?c\o!m·
秦云章抿了口茶。
“自然,忙着给大哥收拾烂摊子。”
“哦?我不知我闯了什么祸事,竟然让弟弟为我收拾了一年都忙不过来…”
秦云章放下手中的天青色茶杯,嘴角笑了笑。“大哥智慧无双,何必又在这里拿话来堵我?”
秦郁白摇了摇头:“不,你们安的高帽我可不敢戴,毕竟我若是聪慧,会让自己成这般模样吗?”
“大哥此言差矣!”秦云章手指绕着茶杯摩挲着。“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你的命运,不过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秦郁白淡漠地瞧着秦云章。
“我竟然不知,我的命运竟然掌握在别人手里?”
秦云章没有言语,瞧着月色如流沙倾泻在房中,缥缈,如梦如幻。
“大哥,我知道你今夜唤我来作何。你不过是想问个明白,那次坠马的事,是不是我所为…”秦云章抬眸瞧了秦郁白一眼,复又瞧着六角窗棂漏进来的那片月影。“我对天发誓,此事并非我所做,否则天打雷劈,子嗣凋零!”
秦郁白沉默片刻。
一个男人用子嗣来发誓,他不得不信。
“但你知道是谁所为对吗?”
秦云章环顾着卧房西周,平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5_4¢看/书¨ ,免.费+阅·读*
“大哥,谁动手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这个人,也会是那个人,弟弟觉得你最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有尊严地活下去,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设施陈旧,衣衫破损,整间屋子都是药味,实在令人恶心…”
秦郁白浅笑。
“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秦云章眸色瞬间凌厉。
“我们?这么多年来,母亲对你如亲子,甚至比我们都要好上许多,克扣你的吃穿用度,把你圈在这月华院,是你自己行事不周,挡了别人的路,碍了别人的眼,所以,才会有人费尽心思,一边让人你活着,一边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秦郁白眉头微蹙。
“你说话什么时候犹抱琵琶半遮面了,犹犹豫豫的?”
秦云章没有回话,只静坐在椅子上。
秦郁白往床头靠了靠,慵懒地说道。
“你一如既往地谨慎小心,不肯出半点差错,唯一的错处,还是觊觎闵明珠,按理来说,你应该是要背负一生的骂名,却未曾想到,你关键时刻抓住机遇,挺身而出,成了人人称赞的有担当的君子…”
“从前,一首在我身后藏拙,现在想想,倒是我小看了你。”
“秦府在云州,有了如今的地位,全靠祖上荫庇。父亲留恋花丛,对府内大小事情不闻不问,我若不为秦府谋划,只怕大厦将倾…”
“可你们,在我获得荣光时,对我百般尊崇,而在我落败时,却伙同他人将我打入尘埃…”
秦云章听了拍案而起。?*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
“大哥说的好没道理,我们不过顺势而为,难道你要让秦府为了你和整个知州府对抗吗?”
秦郁白眸色微亮。
“你终于说出来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一首在琢磨,会是谁呢?谁与我这般深仇大恨,竟然将手都伸到秦府里头,让我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在精湛的医术下,残废了一月又一月。”
“严知州…”
秦郁白细细品着这个名字。
他心里陡然压上一座山,喘不过气来。
难怪!
家族内斗再厉害,他是秦家的嫡长子,是秦家的顶梁柱,他们依附着他生存,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明白,他若是没了,谁又能撑起秦府的一片天呢?
秦云章吗?
他虽有点小聪明,却在大事面前,怯懦得像出嫁的新娘,顺从乖巧…
严知州此人,贪财好色,不知道从秦府搜刮多少银两,他也借了严知州的势在云州获了许多便利。
他与严知州之间,是互相利用,互相成就的。
利益的关系才是最长久的关系。
严知州此番反水,看来是发生了连严知州都无法摆平的事情。
秦郁白右手伸进被褥,摸着残败的双腿,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绝望。
所谓民不与官斗,而他,现在只一秀才名头,虽说在云州当属史无前例,但在整个大齐,只能算是浩海中的一粒沙尘,渺如尘烟。
他要如何翻身呢?
如何在绝境中拼出来一丝生机?
他不想自己来这世间一遭,最后的结局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一方宅院内。
他的手伸出来时,触碰到一个冰凉硌手的物件,心猛地惊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穆南茴藏在被子里让他防身的剪刀。
想到此处,竟觉得心头的阴霾消散了许多,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大哥…”
秦郁白听得秦云章唤他,瞬间清醒过来。
“我许久不见父亲母亲,对了,淑瑶最近在做什么,平日,她最黏我,自我受伤后,统共才见了两次面。”
“大哥莫怪,是我不让淑瑶来的,她性子单纯又急躁,看见你受伤的那日,哭得眼睛都肿了。”
秦郁白声音里藏不住的疲倦。
“云章,倘若我这辈子只能如此,你定要守好秦家的基业,万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父亲到了这把年纪,平日还能听我说几句,如今只怕变本加厉,你就由着他算了,只要不出格,随便他怎么闹,淑瑶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好生为她择夫婿,别让人欺负了她…”
秦云章低头,细细听着秦郁白的交代,眼眸泛出一丝不忍。
“大哥,云章知晓的…”
秦郁白温和一笑。
“昨晚,闵明珠身边的一个管事,半夜钻到我卧房里,意欲杀我,不知是何缘由…”
秦云章惊地站了起来。
“什么?”
他想了想,又说道。“肯定不是明珠授意的,她现在怀着身子,平日收了很多脾气,也见不得杀生,如何会指使管事来夺你性命,此事定有隐情…”
秦郁白静静地看着他。
“算了,都是小事,无碍的,你先回吧…”
秦云章微微点了头,朝秦郁白行了一礼,正准备走出去。
“等等!”
“大哥还有何事?”
秦郁白有点不自在地问。
“你身上有银子吗?”
“什么?银子?”
秦云章急忙往身上的袖袋摸索了去,只摸出几块碎银子。
“平日我身上都没带银子,这些碎银还是之前竹山没跟着,在路边上买零嘴店家找的。”
秦郁白把手伸了过来。
“给我吧。”
“哦。”
秦云章愣了片刻,把银子恭敬地送到秦郁白的手中,然后朝他作了一揖,随即退出了屋内。
守在门口的穆南茴站起身,朝秦云章行了一礼,秦云章瞧了她好一会,轻声说道。
“好生照顾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