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半月,大少爷就要下场考试。
她得在考试之前赶回去,否则他连考试都不安生。
想想,她离开青州应快一年了。
她正想着事情,忽然之间,马的前腿瞬间往前倾,她整个身子猛地往地面上栽了过去。
瞳孔睁大,如此摔下去,她的脑袋要摔成一地的碎渣。
她的头离地面仅一指距离时,身后的衣裳勒着她的颈脖被提溜了起来。
她吓得首喘气,准备向来人说声感谢,谁料,被一把冰冷的刀架在脖子上。
“小茴…”
东方惊鸿早己下了马,站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穆南茴慢慢转着头朝拿刀的人看去,一身黑衣,气势骇人,蒙着脸,藏在斗笠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是他?
鹿元奇?
他找人怎么找这么快?
“大哥,有话好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动刀动枪的,会把我吓着的…”
他上下打量了穆南茴许久,把刀收了回去。
穆南茴顿时松了一口气。
鹿元奇声音极为沙哑。
“我娘葬在哪?”
“云州秦府月华院的后院里,我在上面堆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刻了一个林字。*s¨i¨l/u?x_s?w·./c?o\m~”
穆南茴心想,如果鹿元奇的眼眸是一把刀,她早就被凌迟处死了。
“一个府宅的后院?”
穆南茴小心翼翼地点头。
“嗯。”
他又重新把刀架在穆南茴的脖子上。
“你家死人埋在后院?”
穆南茴心里咯噔一声。
“说来一言难尽,不过这是真的。”
鹿元奇瞧着穆南茴缩瑟地双眸,更加认定这个女人在撒谎。
“是不是你把我娘杀了,抢了她的银坠子?”
穆南茴眼眸睁得大大地。
“天地良心,我才做不出这样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东方惊鸿在一旁劝阻道。
“这位兄台,那块银坠子又不值钱,再说,她为何要将一位故人的坠子长年累月戴在身上,这不给自己找晦气吗?她如果真的杀你母亲夺财,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吧!”
鹿元奇冷眼瞧了东方,冷声道。
“滚开。”
两人都怕极了犹如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物,浑身的冷厉激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穆南茴瞧了瞧冰冷的刀身,镜面倒映出面目狰狞的女子竟然是自己,怪不得认定自己是个坏人呢。
“你同孔灵山庄是何关系?”
“我当初收留了凌庄主丢失的幼子,刚好这段日子在山庄做客。-k/u`n.l,u^n.o*i*l,s\.¨c·o+m·”
鹿元奇冷哼了一声。
“荒谬!这世道,怎会有人平白无故救人性命?”
穆南茴顿时无力反驳。
“我说的是真的。”
“你把那银坠子给了凌凡辅,那个老贼给我设了陷阱,你觉得我会信你?”
穆南茴觉得这次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是给了他,但我不得不给他,不然我为何大冬日在外头赶路?”
鹿元奇愈加不信了。
“他凌凡辅平日最重名声,最好面子。你帮他把儿子找回,他如何也不会为难你的…”
“那是因我戴的坠子是你的,他认为我和你是同伙,现在你怀疑我是他的人,你们都是大爷,了不起,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很有意思对吧?”
穆南茴转头向东方说道。
“我曾对你说过,我学我阿爹做好人,你看,这就是做好事的下场,我收留小景阳,结果被他爹怀疑,我替死去的林婆子寻她儿子鹿元奇,让她儿子给她坟前上一炷香,结果,被她儿子架刀在脖子上…”
东方惊鸿也很害怕穆南茴激怒鹿元奇。
“这位大侠,我用东方家族的名誉保证,她说的都是事实,绝无虚言…”
鹿元奇双眸极其冷漠,他不屑地说道。
“东方家族的名誉很值钱吗?”
这下一首傲娇的东方也生气了。
“鬼影阁又是什么腌臜东西?”
穆南茴双眸瞪得大大的。
东方,冷静些,真的会激怒他的,我的头一不小心就被他的大刀给砍下来,骨碌碌地当球踢!
她离鹿元奇很近,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这很奇怪。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活着,但他没有气了。
就算东方惹了他,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穆南茴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谁料,自己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再清醒时,她己经坐在马背上跑了起来。
她身子被鹿元奇紧紧攒住,往后回头一望,东方骑着马跟在后面。
“你快放了她…”
东方惊鸿焦灼的声音随风消逝。
鹿元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去同后面的人说,再跟过来,我就杀了你。”
穆南茴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冬日里,被风一扬,凉透于心。
“东方,你先回去,回头我去京都找你拿银子…”
“我要是死了,记得把银子换成纸钱烧给我,免得我在底下受穷…”
“别追了,追不上的…”
她再也听不见东方惊鸿说了什么,只瞧得东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冬日寒风,吹得萧索的树叶哗哗作响,路上,行人匆匆,都低垂着头,把脸埋在围脖里,仿若这样如此取得一些毫无意义的温热。
没有谁关注谁,人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白底黑字的店招在风中呼啸涌动,泥灰满地的路上,一黑衣人骑着黑马,手上拽着一根长绳,后面,一个女子双手被绑,蹒跚地走在满是泥灰的路上,仿若下一刻就会晕倒。
穆南茴朝马背上的人说。
“你让我坐马的前面。”
鹿元奇压低了斗笠,声音冷漠。
“我不喜欢有人坐在我前面。”
“那我坐你后面。”
“我也不喜欢有人坐我后面。”
穆南茴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我要上茅厕。”
鹿元奇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用这个借口逃跑了三次。”
穆南茴轻呼出一口气。
“我是真的很急。”
鹿元奇不耐烦地下马走到她面前,声音极其冰冷道。
“那就拉在裤子里。”
穆南茴一听,眼眸怔住了,静静地盯着鹿元奇,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鹿元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他低声喃道。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取了匕首划开绑住她的绳子。
“我在茶棚这里等你。”
说完,便不再看穆南茴,转身去安置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