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婶见穆南茴神色不对,还是开口问道。
“主子,里长刚刚来催了,问你的回信写好没,明日他好一并交上去。”
穆南茴愣了好一会儿,说道。
“行,我去屋里写信,你帮我把韩桐文叫来,就说我有事同他相商。”
“行。”
她坐在书桌前,摊开了信纸,笔尖蘸墨,思来想去很久,都不知要写些什么。
窗外,天光己逝,红烛正旺。
岁月在她的指尖流逝,仿徨着她的心绪。
真的是一个字都写不了。
院外,听得韩桐文的声音,她听了,匆忙在纸上落了一个好字,就将笔洗了后挂在笔架上,纸晾干了折起来,塞进信封,走出去,递给了关婶,让她交给里长。
穆南茴神色凝重地对韩桐文说。
“你去,悄悄地打听县令的背景,一定要事无巨细地告知于我。”
韩桐文慎重地点头,随即出了院子。
月上梢头,韩桐文才回了来。
“主子。′d′e/n*g¨y′a!n-k,a,n\.*c-o+m·”
“打听的如何?”
韩桐文牛饮了一碗茶,缓了缓道。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晓,县令大人竟然是个女子,她是当今帝师之幼女,贤贵妃之妹颜叙真,年二十八,尚未婚配,建章十二年科举,她女扮男装,连中三元,在殿试上被当今圣上钦点为当今状元后,袒露自己女儿家身份,引起殿试混乱,而后,她舌战群儒,为自己女儿身辩护,当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圣上无奈就把她塞到东渊县当个七品县令,后来并通过翰林院提案,不允准女子参加科考。”
穆南茴听了后不由得赞叹。
“她真是厉害,以前觉得贺云朗为了博取功名特别辛苦,而她,要面对整个世俗,面对朝廷的律法,挑衅整个男权,她不知要扛过多少压力和唾沫,才在这个官位上没有希望地待了一年又一年,我也算受了她的恩惠,才能以女子的身份成了户主,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山庄。”
韩桐文也甚是敬佩。
“这件事本是不让流传开来的,我借机灌醉了一名以前退下来的文书,才撬开了他的嘴。`d?u!y?u-e!d~u?.·c\o/m′”
穆南茴笑了。
“你最近性子倒是越发地活泛了。”
韩桐文勉强地笑了笑。
“经过这次变故,才觉得以前的自己迂腐得不行,被书上的教条框住自己,发现那些教条在我落魄时,都不能成为我的粮食还有依靠,人人都想做君子,那谁来做贩夫走卒,我还不如放开那些君子之姿,反而还来得轻松自在些。”
穆南茴想起衙门的事。
“桐文。”
“嗯。”
“我明日要去县衙上职,做县衙的账房。”
韩桐文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主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
韩桐文不可置信地问。
“谁给你安排的?”
“我今日未时去了县衙,县令见我账算得挺好的,就让我县衙做账房先生。”
“这,这县令大人还真是任性得很啊!”
穆南茴听了很是不快。
“怎么就任性了?人家县令大人独具慧眼,一眼就能瞧得我能胜任,在你心里,你主子我就这么不堪重用吗?”
韩桐文一听,急得满头大汗。
“主子,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穆南茴瞧着韩桐文,看看他究竟要如何解释?
韩桐文又喝了一碗茶。
“县衙的账房先生,审查都是极为严格的,县令,县丞,师爷三人同时应下,且入选至少都是举子功名,朝廷内官位有限,多少举子压根派不到职位,轮到时都是几年后了,你说,县令大人不是任性是什么?但是她在县衙里发话,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
穆南茴沉思了许久。
“我想不通,按理来说,如此聪慧之人,且在东渊县衙当县令时间也不短,定然不会如此草率,她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韩桐文摇了摇头。
“瞎猜也没用,得不到消息,也只能任人摆布。”
穆南茴很是赞同。
“不想这个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桐文又问。
“主子,你给姑爷写信过去了吗?”
穆南茴想起那封回信,神色很不自然。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督促我?”
韩桐文叹了口气。
“主子,你就是个别扭的性子,明明思念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然后又强颜欢笑,我们做下人的,看得也心疼。”
“他一声不响就去了西北,自作主张,我说不见他,他真的就一声不吭跑了,平时倒没见他这么听话,关键时候怎么就这么听话了呢?”
韩桐文微垂着头,很想扇自己的嘴巴,上次明明告诫过自己,要请自己闭嘴,怎么就糊不上呢?
“姑爷肯定是不想让你为难,再说,以姑爷的身手,在战场上说不定能整个将军当当,以后,你就是将军夫人了,多威风!”
穆南茴摇头。
“我不稀罕这些。”
韩桐文的话让穆南茴意识到,小七这次决绝去了西北,说不定真是抱了挣功勋的念头,或许他觉得,以前的身份不好,换个好的身份,让自己慢慢不与他计较以前的事。
可是,他不明白,她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但他若是真去挣功名,倒也成全他的男儿心志,就像大少爷和贺云朗一样,志在朝堂。
不过,真的得了功名,他以后也不能成她的赘婿了,官身如何能入赘?
唉,罢了,只怕,终究是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