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洗完后,厉川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裙,又仔细掖好被角,这才在她身边躺下。
他的手仍覆在她的小腹上,指腹轻轻摩挲,像是在和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无声交流。
“这个孩子的到来,你开心吗?”
他突然问。
沈棠呼吸微滞,胸口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当然没有准备好当母亲,尤其是在这样的局势下。可她不能表露半分。
她侧过脸,冲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轻轻点头,
“嗯。”
厉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辰。
他凑近她,鼻尖蹭着她的耳畔,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我也是。”
厉川的鼻尖蹭过她耳际时,沈棠能感受到他压抑的颤抖。
这个在锦城翻手为云的男人此刻像只被雨淋透的弃犬,明明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请来最好的医生,亲自照料她每一处细微的不适,甚至连她翻身时都要用手掌护住她的小腹——
却仍被后怕啃噬得坐立不安。
“吻我好不好,夫人?”
他的嘴唇贴在沈棠嘴角,温热的吐息里带着加浓咖啡的苦涩。
前几天还掐着她下巴逼她认错的手指,此刻只敢虚虚搭在她腰侧,连索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一下……给我一点点就好……”
沈棠看着近在咫尺的睫毛,那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湿意。
她忽然想起厉川第一次教她开枪的模样,那时他握着她的手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她撞进他怀里,而男人不屑地笑着,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如今这个教会她握枪的人,自己却连亲吻都要征得许可。
“好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陷进他后颈的发茬里,
“你还要我怎么样才安心嘛?”
她话音未落就仰头吻住他,将那些未出口的安抚都渡过去。
她尝到咸涩的味道,是厉川又忍不住落泪无疑。
厉川在换气的间隙突然攥紧床单,喉结滚动时扯出一道红痕,
“不是的……夫人你不明白……”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了……”
沈棠急忙用有一个吻截住他的话头。
她太清楚这种状态——
再不好好安抚,厉川的易感期可要爆发了。
到了那个程度,一个吻是远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捧住厉川的脸,拇指抚过他发红的眼尾,
“厉川,你听着,第一,我没受伤。
第二,孩子很健康。
第三,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她说话间将手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厉川的瞳孔在昏暗里收缩,突然抓住她手腕,
“你发誓?你真的没事?”
“我发誓。
用你送给我的婚戒发誓……”
她将婚戒贴在自己唇上,金属被焐热的瞬间。
厉川整个人塌下来,额头抵着她肩膀大口喘息。
“再说一遍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要这个孩子……”
“我要这个孩子。”
“说你不会离开我……”
“嘘……”
沈棠突然咬住他耳垂,在男人颤栗的瞬间低语,
“厉先生现在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