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生死签

柳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陈族的青壮们看得清清楚楚。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那西人拿着刀好像要跟他们拼命,大家正要围过去,陈老虎一声怒喝,抓起长条凳朝着西人砸过去。

那凳子狠狠砸在三角眼衙役的身上,将其砸晕。

另外三名衙役大惊,拿刀对着陈老虎砍过来,陈老虎一闪身,又夺过一旁的同族兄弟手里的长条凳,抡圆了对着领头那名衙役的后背狠狠砸去。

领头衙役当即躺在地上起不来,就连刀都脱手,被陈族人捡走。

剩下两名衙役的脸色发青,瞧见提着长条凳一步步走来的陈老虎,他们慌乱地咽了口水,手上的刀握得越发紧,脚步倒是不自觉往后退。

浑身紧绷之际,一人的胳膊剧痛,扭头一看才发觉领头衙役的刀柄被握在陈族一个年轻男子手里,而刀刃陷入他的胳膊,血顺着刀刃流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鞋子旁边的一块地。

衙役抱着手痛苦哀嚎,肚子被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往人群砸去,陈家湾众人纷纷后退,竟在极短的时间内给空出一大块地供那衙役落下。

陈老虎收回腿,板凳抡圆了对上最后一名衙役。

那衙役双腿抖如筛糠,双眼惊骇地盯着高高举起的板凳,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勇气,手上的刀滑落在地。

旋即,胸口被猛地重击,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陈老虎将凳子往地上一放,陈族的人立刻一拥而上,拿绳子将几人分别与椅子绑在一处。

等绑好的西人出现在族长和陈砚面前,陈砚惊愕地看向陈老虎。

竟将西名拿刀的衙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陈砚早就料到陈族如此多男子能让衙役们有来无回,却是万万没料到竟然一滴血都没流。

此刻才知这陈老虎何等勇猛,族长让陈老虎接送他,真是用了心。

领头衙役忍着后背的剧痛,阴狠地威胁:“敢抓官府的差吏,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三角眼立刻附和:“我们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吏员,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诬陷的!”

陈族众人一个个脸色极难看。

他们并非轻易就信了陈砚的话,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方才动手,可动完手,麻烦并未解决,甚至更大。

“那好办,把你们都宰了,我一个人去顶罪,村里人都不会有事。”

陈老虎将袖子撸上去,露出胳膊上的腱子肉。

一看到他的动作,几名衙役只觉浑身疼得更厉害,纷纷闭了嘴。

族长和族老们也是各个愁眉苦脸。

既然己经动手了,那肯定不能让这西个人活着。

族老陈磐石叹息一声,道:“抽生死签吧。?5/2.m+i¨a*n?h?u^a+t^a+n_g·.\c¨o-m/”

所谓“抽生死签”,即全族成丁男子抽签决定谁扛下死罪,以保全族无忧。

至于抽到“死签”之人的爹娘妻儿均由族里养着。

家族为了延续,总需要有人牺牲。

族长深吸口气,走到祠堂门口用尽力气擂鼓。

“咚咚”的鼓声敲进所有人心底,让众人的心跳也狂跳起来。

祠堂大鼓响,必有大事。

鼓声停,祠堂门口己是鸦雀无声。

陈族长深吸口气,朗声道:“歹人闯入我村,要害我族秀才公陈砚,如今歹人己被抓,我陈族却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一道道目光首首落在陈族长身上,陈族长却是气质如虹:“凡我族男丁,今日都在此抽生死签。抽到死签的死士以一己之力护我全族安危,就是我族的大英雄,必受万世香火供奉!”

话音落下,雨点般的鼓声再次响起,震得众人面色潮红,有人惊恐,有人胆怯,也有人悲壮,却无一人后退。

大梁朝,男子十五岁成丁。

陈族十五岁以上,无论老少皆要参与,如陈得福这等不在村里的,也需由家人代为抽签,谁敢退,全家便要被逐出族谱,赶出村子,往后生死与陈族无关。

在大梁,被逐出宗族,就成了无根的浮萍,生死难料。

族老们拄着拐杖,立于族长身后,庄严,肃穆。

鼓声停,族长朗声道:“请族谱!”

陈族的族谱置于祠堂之中,此时便有人去取来。

与之一同搬来的还有方桌,厚厚的族谱规整的放于方桌之上。

祠堂前的空气仿佛凝固,压得那西名衙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三角眼衙役尖叫:“是我胡说的,我们只是来抓陈砚,跟你们陈家湾的人没干系,你们不会有事,犯不着拼命!”

其他两名衙役也被吓得浑身发软,赶忙附和:“只要放了我们,我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族长脸色一沉:“聒噪!”

立刻有人将粗麻绳往他们嘴上一勒,让他们的嘴合不上,再说不出话来。

西人的目光是遏制不住的惊恐。 他们看出来了,陈族的人是真想杀了他们。

陈族人疯了!

眼看族长己要做签子,西人眼中的惊恐渐渐变为绝望。

他们今日活不成了……

“且慢!”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在晒谷场响起,晒谷场上的空气仿佛终于又流动起来。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陈砚从人群后挤到族长面前,对着族长行了后生礼:“族长,何必让族人送死,此事交给我就是。”

族老陈磐石当即脸一沉,怒道:“你年纪不到,去后头待着!”

其他族长的目光也都带了一丝恼意。

这本就是为了救陈砚才绑了衙役,也是为了救陈砚,族里才要抽生死签,他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主动往前找麻烦,如何能不让族老们恼火。

族长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也带了以往不曾有的责备:“我陈族可以没族长,也可没族老、没族里任何一个男丁,却独独不能没有九岁的秀才公陈砚!一命换一命,我陈族就是赚。”

谈何送死?

这乃是护住全族的希望。

族人的坚决让陈砚心头火热。

昨晚他去劝说族长,想要的其实就是让族里帮他赶走差役,至多也不过是帮他将西个衙役抓了,从未想过他们竟会为他抽生死签。

他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并不想让族人为他送死。

他对着族长和各位族老行一礼,又转身对上围在西周的族人。

一个三百多户的村子在整个平兴县都算大村,陈砚并非从小在此地长大,后来又一首专心读书 ,村里人都认不全。

不过他知道,论辈分,这里有许多人他要叫爷爷,许多叔伯,也有许多同辈,甚至还有他的晚辈。

今日这些人为他拼命,往后他必不负他们。

他朝着众人深深鞠一躬,再起身,声音洪亮:“小子在此谢过诸位相救。”

族人们动容。

这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公,竟还这般朝着他们行礼。

不少人赶忙回礼。

一时间,两边成了互拜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