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个从黑衣人身上摸出的木牌,借着火光看了眼。
木牌是暗红色的,上面刻着一个暗纹。
看起来像是个展翅的蝙蝠,只是蝙蝠的折翼数量有些过于多了,有些西不像。
眼看周霁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随手将木牌扔给了他。
“你认得这木牌?”宋钰问。
这个人刚刚几乎晕过去几次了,眼下看起来倒精神了。
木牌在周霁指缝中打转,听到宋钰问话,他眉峰微蹙,稍顿片刻点了点头,
“这是蝠牌,是咏安王身边一支私兵手中的命牌。”
“咏安王?”
宋钰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番,隐约记起这么一个人来。
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因封地在咏安府所以封了个咏安王。
永安王常年蜗居封地,是以京中鲜少有人提及。
可这不是说山匪的事儿吗?怎么越扯越乱?
周霁背靠石壁,看着宋钰时嘴角上扬,“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宋钰耸肩,“的确,不过我对想要杀我的人感兴趣。”
周霁微微撑了撑身体,坐正了些。
“说说也无妨。?齐[&盛>小<说2,网{·+ o追?÷最·[}新u章?¤?节?£[”他道,“其实,查铁矿一案的并非只有那京中来的钦差,还有这咏安王。
封地内私开铁矿,若是有心人想要给这位王爷按个造反的帽子,他必是百口莫辩。
这才急着寻一个真相,不过……”
周霁话锋一转,
“这钦差和咏安王两人的立场不同,一个怀疑对方拥兵自重,暗中冶炼兵甲试图谋反,所以想要查他个底儿掉。
另一个觉得对方必然是要将这口黑锅扣到自己头上的,所以并不信任对方。”
宋钰不解,“那他的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周霁耸肩,“或许是怕咱们当真拿到了什么有关于他们的证据吧。”
宋钰眯眼。
她一首觉得周霁并非坏人,从山界岭能帮忙救出那几个女人的时候她便有了判断。
但是他又处处隐瞒,话里藏话,让人有些看不透。
不过,对于这种政治上的博弈,宋钰并不感兴趣,她更想知道的是马家会不会落马。
周霁看着眼前这少女眯眼盯着自己,叹了口气。
“说太多,对你无益,不过你可以放心,咏安王的事情于你到此结束,不会有后续的威胁。
而且,曹家帮己经因矿洞之事尽数落狱,没有传出风声也是钦差怕打草惊蛇。_看·书_君· ?免`费′阅`读`
眼下既拿到了证据,这马家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你也大可安心。”
宋钰捅了捅火堆,“你说是便是吧。”
这小子知道的也太多了。
而且,他绝对在当初上曹家的商船之前,就在调查这事儿,要不然也不会装成醉鬼去偷曹家家主的信物。
一眼就能认出一个亲王的私兵命牌,还说自己只是个帮人办事儿赚钱的闲散人,鬼都不信。
不过这与她并无关系,她也懒得计较。
原本还想着日后若是这小子有活或许自己还能帮个忙,分些银钱,眼下看来还是远离比较好。
相较于人心,宋钰觉得自己或许更适合那个怪物丛生的末世。
坏人坏的明显,不需要你来我往的算计。
她脸上冷漠尽显,周霁也看在了眼中,闭目片刻突然开口,
“山界岭的事儿看似平了,但二皇子亲征却不见得是件儿好事儿,
过不了多久,边关战事必起,而且发生什么还不好说,你早做打算。”
宋钰:“前几日,讣告和募兵令一块发到了村子里。
我……亲哥,战死,不过一句抚慰三两银钱,就买了人一条命,连句解释都没。
你知道西岭关发生了什么吗?”
周霁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节哀。”
宋钰对这个未曾蒙面的亲哥没有哀,但她的确想知道这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周霁想了想,将事情往简单了交代,
“几个月前,西岭关遭过一次骑袭,因正值年关守卫松懈,一支千人的骑兵攻入城中。
导致不少城内百姓和守城将士被杀。
后来将士们反击,被那一行骑兵诱出关几十里截杀,你兄长应该便是那时没的。”
宋钰听得蹙眉,
“怎么听你口中的这西岭关的军事防御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这么儿戏的吗?
我路过咏安府的时候,还听到有人提及护国公的事迹。
眼下镇守在西岭关的不是他的后人吗?难道都是草包?”
周霁摇头,“你说的是关州军,可当时守城的并非关州军的人。
说来也可笑,当时守城的是西岭关监军,一个太监。”
宋钰嘴角抽了抽,瞬间脑补了一场忠良被排挤,小人当道误国的戏码。
想来,她那未曾蒙面的亲哥怕是没能耐加入关州军,作为一个小喽喽守城的时候被人杀了。
周霁继续道:
“后来还是关州军出面,稳定了战局,和西澜皇室谈判这才知道,之前骑袭的队伍是叛离西澜的一个部族。
两国眼下本就有互市,总不能因为一群叛徒,就失了两国的关系,所以这事儿并没有闹大。”
周霁说着顿了一下,
“半月前,两国开设春市,一群西澜士兵扮做商人涌入关内,里应外合破了城门。
关州军这才发觉,之前所谓的叛离,不过是西澜各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饶是关州军反应迅速,快速应对御敌,依旧折损了大半,就连如今的关州军总兵,也战亡了。”
周霁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一代名将,就这样在阴谋诡计之中翻了船,谁不惋惜。
更可笑的是,那背刺你的甚至有可能是你殚精竭虑日夜守护的人。
“也正因此,朝廷觉得关州军无将,这才有二皇子请战之事。
眼下战事虽熄,也不过是有关州军顶在西岭关,待那草包二皇子过去,还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出来。
总之,若西岭关破,这清远县会被最先波及,你还是早做准备。”
说着,看向洞外黑压压的密林,感叹一句,
“皆说这凤歧山是天堑,可绝外敌。可防的了外敌却防不了内贼。”
宋钰手中拿着的木棍在火塘中戳戳戳,
“西澜军队既然打了个大邺一个措手不及,为何不乘胜追击?难不成还要等着皇子亲征再开战?”
周霁:“因为关州军的人还没死绝呢。眼下守关的是关州军的少将军魏止戈。”
宋钰心头微动,那戳在火堆中的木棍顿时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