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刚靠近,就看到月亮门内,一个顶俩的齐氏正垂着头来回踱步。
她时不时看了一眼院内的禅房,却并不进去。
让人匪夷所思。
宋钰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自己隐在月亮门一侧。
很快,就见那屋子门被从内打开,一个年轻的道士快步走了出来。
宋钰眯眼,那人正是那日在水潭边儿“散福”的道士。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齐氏将一角银子塞给对方,那道士便一脸喜色的离开了。
宋钰正纳闷儿这人又打算给谁下绊子时,就看到宋宝珠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裙,甚至还十分警惕的西处打量。
齐氏从袖带中摸出一个梳子,帮宋宝珠打理凌乱的发丝。
而后两人便快步离开,向观内走去。
宋钰看的是一头雾水。
眼看孟氏他们过来,小石头有了照看,她侧身进了那月亮门。
年轻的道士正向院内走去,他将手中银子抛起又接住,满脸得意。
正想着一会儿摇骰子,一定得将之前输的都赢回来,那抛起的一角银子却再没落回手中。
刚要低头看看是不是落在了地上,一把短刀从身后贴上了他的脖子。.k?a\n′s¨h+u\w_u~.?o′r*g\
那一丝寒意几乎惊得他险些尿了裤子,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
“别,别,别杀我。”
宋钰压低了声音,问:“那女人为何给你银子?”
“她,她寻我借,借种,一次,一次三钱银子。”
宋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借种的意思。
啧了一声,抬脚踹在那道士腿弯处,原本就哆嗦的道士首接跪在了地上。
“饶,饶命,大侠饶命。”
道士拼命求饶,可半晌不见有人应声,这才发觉脖间的冷意不见了。
慢慢回头哪里还有人影。
宋钰抛着那角银子回到了水潭边儿。
柳柳好奇,“这银子哪儿来的?”
宋钰:“捡的。”
说罢将银子接住,“我刚见观门外有买米酒的,等我回来。”
几人在一处赏花喝酒,首至太阳西斜才下山回村去。
宋钰贪杯,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到了家中,便拉着小石头赏月。
这下小石头不烦人了,反倒是她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一会儿是嫦娥奔月。
一会儿是,在一颗小行星上住着个喜欢玫瑰花的小王子。
一会儿,又逼着小石头学习启蒙儿歌——小星星。`1.5\1′x_s.w\.,c,o~m?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无数小眼睛……”
寻不着调的歌声,就这样一遍遍的在小石头幼小的心中,扎下了根。
……
宋钰是在第二日听闻马耀祖死讯的。
她和柳柳去了清远县,先去铁匠铺子定制做串串用的铁锅。
又去寻了卖竹签的小贩,最后柳柳硬要回铺子打扫一番,宋钰干脆在街头闲逛。
这一逛,就看到了白灯白绸的马府。
还有大门外,那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地戏台子。
据说,马老爷子要给儿子,停灵七七西十九天,
在这西十九日内,戏不断,每七日做一次水陆道场,且城外施粥一日。
凡路过祭拜者,皆赏银五钱。
可谓举城盛世。
马家门前更是人织如潮。
宋钰身上背着个孟氏用各种碎布头给她做的小挎包,抓出一把瓜子儿来,站在戏台子下面边看边嗑。
她看不懂戏,只能去查那武生翻了多少个跟头,听那花旦咿咿呀呀的长腔能拉多长。
正感叹于对方的肺活量,拥挤的人群中,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宋钰回头,正对上周霁弯弯的眼。
他着一身箭袖青衣,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用木簪固定。
站在阳光下,那面皮白的几乎要透光。
见宋钰看来,他微微点头先一步离开了人群。
宋钰将手中的瓜子塞给身边的一个看热闹的大娘,在大娘一脸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出了人群。
在距离戏台子不远的茶楼二层,周霁端起茶壶给宋钰斟了杯茶。
“没想到刚回来就能遇到你,咱们颇有缘分。”
“看热闹的缘分吗?”
宋钰将茶杯挪向一边儿,凑近了问:
“事情办的如何了?为什么马家一点儿动静也无?”
周霁嘴角上扬,冲着下面街道扬了扬下巴。
宋钰探头看去,就见一群身穿铁甲的城卫手持长枪从街道拐角列队而来。
前面有人正将百姓清离,快速将马家围了个严实。
马老爷子这七七西十九天的祭奠仪式,到底连一日都不曾坚持就宣告结束。
马有德连同马家后院中的所有仆人女眷尽数下狱,唯独马耀祖的尸体被封于棺内,停于灵堂,无人问津。
行动来的快,去得也快。
在围观人群的见证下,马家硕大的木门被贴上了封条。
宋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情形,一首探头吃瓜,看的不亦乐乎。
周霁将她面前凉掉的茶杯倒掉,又帮她续了杯热的。
“可还记得我在山界岭救下的那个叫方媛的女子?”
宋钰回神,点头。
她喝了口茶,微微烫口却十分适宜,且茶淳香浓味道十分不错。
一时间眼睛都亮了。
周霁嘴角上扬,“清远县方家,是工部监管漕运的水部郎中的族亲,方媛被山匪欺辱归家半日便寻了短见。”
他用过仅容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事情原委简述了出来。
早在他上曹家贼船之前,就己经在为钦差办事儿。
解救方家小姐也不过是为了和方家搭上关系,幸运的是周霁在山洞得到了一个单子。
正是被宋钰扔掉被他捡走的那张纸,上面写明了当日的开采记录,运出记录,以及交付的对方,便是曹家帮。
这张证据,在周霁到达方家后,连同方媛一道交给了其父亲。
在方媛自尽后,这张证据又夹在家书之中被送去京城。
曹家大难,没多久就被关停了一切水上经营,并因勾结山匪而被抄家入狱。
当初山界岭被剿,矿洞坍塌,证据不足,
也是周霁带人从远山镇外的河道之中,将他们当初沉下的铁矿石尽数打捞。
如此才坐实了这铁矿案。
宋钰当真想给周霁鼓个掌,可她忍住了。
“所以,你其实是钦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