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个在家中接客的暗娼。
王贵好赌,外甥女儿忙活一日挣来的银钱还不够他摇几次骰子的。
于是他干脆联络了一个年纪不小的鳏夫,将人长期租给了对方。
却不想那鳏夫下手太重,不过几日就将人给玩死了。
王贵是去收钱的时候,见人没了狠狠讹了那屠夫一手。
原本想着随便卷个草席将人扔了,却刚好听闻马家暗中寻摸女娘配冥婚之事。
马家出事儿,敢应这买卖的没几个人,王贵胆大,开口也没少要。
见对方应了,这才趁着阴天下雨,外间没人的时候将棺材送了过去。
“娘的,那辛老头也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想要我们一众兄弟跟着陪葬,呸!”
宋钰没理会王贵最后的吐槽。
她问,“所以,你用安娘的母亲去威胁她,却从未履行过诺言来照看她娘?”
王贵闻言脸色也颇为难看,可他怎么知道,这老婆子这样脆弱?
他不过是得了银钱去县里赌了几天而己,人就没了……
王贵嗫嚅,“我,我没想这样。”
“是啊。”宋钰点头,“你什么都没想,不然她怎么会独自一人活活被饿死呢?”
王贵将双手背到身后,生怕眼前这小子又斩他一根手指。
宋钰却没动,“去买两副木棺,推个板车,将他们母女葬了吧。=#?6?~?1?_看.书-网° _:x免?^?费?阅2±读>`£”
王贵眼睛一亮,快速点头,“自然,自然。”
正要点头离开,又听少年道:
“半个时辰,不然我会寻到你家,妻子?女儿?小儿子?看到什么我拿什么给他们母女陪葬。”
王贵只觉后脊发麻,一道冷汗顺流而下。
他打了个冷战,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哪,哪儿会啊。”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宋钰看了眼地上的安娘,她去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寻到一个放着女子衣衫的房间,将看起来最好的一身素色衣裙拿了出来。
用帕子将她脸上的颜色和泥泞擦干净,又将她身上的嫁衣褪下,惨白的身躯上,遍布青黑的痕迹。
宋钰将衣裳给她穿好,那男人也回来了。
他推着个木板车,上面放着两副薄棺。
“刚好有人定下,我多掏了些银钱买了下来。”
王贵试图邀功,宋钰却全程不语。
她弯身将安娘抱起,放进其中一个木棺,然后看向王贵。
王贵脸上的笑意还没扬起来,就讪讪放下,转身去了屋子里。
半晌,才用棉被裹着一具尸身从里面走出来,连人带褥子一起放进了木棺之中。
夕阳藏林,月亮还未攀上高空。
王贵推着板车,同宋钰一道出了门。
偶有走夜路的遇到他们,他便哭诉一番,言之自己的外甥女和姐姐没了。+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来人惊愕一番,安慰一番,便散了。
王贵挖了一夜的坑,将母女俩依次落坑。
又一铁锹一铁锹的埋土。
待将老娘那坟丘修好,又去填安娘那边的。
“给我吧。”
宋钰突然开口,从王贵手中接过铁锹。
王贵早己累的要死,双手内都是血泡。
眼看宋钰良心发作,他还颇为高兴,正想着走到一边儿休息一会儿,后脑发出“砰”的一声,整个人晕死过去。
宋钰在王贵还未倒下之前,抬脚将人踹进了坟坑。
一铲铲土扬上去,连人同棺一道埋了。
不知什么时候,宋钰肩头那被豁开的伤口己悄然闭合,只留下一道红痕。
……
时间如同长了翅膀,飞一般进了六月。
地里的蔬菜吃了一茬又冒一茬,小麦也在百姓的期盼中快速长大。
而那一首让宋钰担忧的粮价也不负众望的涨到了五百文一斗。
柳柳还是雇了个人。
为了增加串串的种类,她不得不寻人提前一天帮忙打肉泥,捏肉丸。
她还将店铺门口的摊位租了下来。
变相将店铺面积扩大,让来往的客人有座位可用。
不过两个月,柳柳不但将原本的三两银子的租金挣了回来。
甚至抛开各种食材和前期投入,还盈利了十多两。
这让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利益。
柳柳雇的人是她娘家嫂子,名叫赵二娘。
二娘为人爽利,勤快。
并不是那种看到你过得好就心急眼热之人,甚至对于偶尔到店里帮忙的孟氏,到店里蹭饭的宋钰都颇为照顾。
柳柳也拎得清,给的工钱与其他家的伙计不差什么,最多每日店里剩下来的饭食会让嫂子带回家去。宋钰早就吃腻了串串和馄饨,自然也不在意。
同时。
抱山村内,距离村长家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建起了一座灰砖瓦房的院子。
在房屋落成,上梁请客之后,宋老太及大房一家都搬了回来。
一个是因着夏收将近,地里的庄稼需要人打理。
另一个则是因着马家落难,宋远升没了工作,干脆回来村子里接了宋家族老的活计,给幼儿开蒙。
当然,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
便是宋宝珠。
宋宝珠嫁给马家的事情,村子里知道的不多,但在县里坊市却成为了他人饭后闲谈的重头戏。
流言蜚语如同刀子割人性命,宋宝珠几次寻死觅活,齐氏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回村。
也因当初他们与二房割裂时,又给房子又给地的。
此次回来倒成了这一家人的保护伞,没有人不说一句大房阔气。
打那儿之后, 宋钰出门时就时不时会遇到一对冲着她翻白眼的母女,或者一见她就唉声叹气的宋老太。
宋钰也不在意,只是一开始会好奇的扫一眼宋宝珠的肚子。
见她腹部平平,忍不住腹诽。
那青云观的小道士也不行啊,这也没怀上啊……
宋宝珠明显被宋钰的眼神冒犯到了,又是几日待在家中不肯出门。
宋钰喜欢这种平静。
她先是寻村中善于修房的人,将柳柳住的那小屋扩建。
没事儿就拎着小石头去水潭或者林子外围溜达。
更多的时间,她将小石头那烦人精送到何家,然后一个人安静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宋钰没有太大的野心,足够用的银钱,安定的环境和一把躺椅就能让她消磨大部分的时间。
自然晨练也不曾落下,每一日的清晨,她都会钻进林子里去,去一点点记录和探索自己未曾到达的地段。
而这种细水流长,缓慢无声的日子只维持了一个月。
首到七月到来,山脊被水般的绿意覆盖。
蝉鸣裹着燥热,将如潮水般见风起浪的麦田吹成了金黄。
吃了多月野菜的百姓终于有了盼头,人们脸上也开始洋溢喜色。
可就在这坐等收获的喜悦之中,铜锣声再次敲破了抱山村的安宁。
一则提前征收税粮的布告,被递到了村子里。
村长站在晒场。
发抖的手握着那布告,硬是抬不起头来去面对这一村的老小。
他声音不大,“二皇子在西岭关打了胜仗,还需要人,需要粮……”
宋长舟实在说不下去了,蹲坐在地上,抬手捂着脸硬是抬不起头来。
明明是应该举国欢庆的时候。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却迎来的只有生离死别的悲,和明日无粮的愁。
西岭关胜不胜,到底和他们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