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伤员过来的将士,和老大夫交代几声后,就拉着尸体离开了。
宋钰虽帮那肩头被劈开的伤员缝合了伤口,但伤及见骨,也不知道最后人能不能活下来。
净了手,她继续坐回了羊汤摊子。
独臂摊主叫程万,少了条腿的热心大哥叫赵三。
两个人都是沙场上的幸存者,虽落下了残疾,却也幸运的归家,回到了亲人身边。
赵三将双拐靠在桌子上,坐在宋钰旁边,
“宋郎君当真没学过医术?你这一手缝合的手艺可比张老头还要娴熟。”
“是啊,当初在军中若是受了伤那就首接用火烫。
这军医忙不过来,跟着的药童帮忙缝合伤口,那缝得的,狗啃的一样。
这人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今日那小将士能遇到郎君,是他的幸事。”
程万将宋钰剩下的半碗羊杂汤热了,又添了些羊杂进去端给了她。
宋钰道了声谢,笑着摇头,
“之前有幸见过一个老大夫处理伤口,跟着学了几日,我对药理确是一窍不通。”
赵三却并不这么认为,战场上最缺的就是宋钰这种,做事果断,手脚利索的。
他不需要懂什么药理,只那一手缝合的功夫,就能让不少人在重伤后的第一时间止血,保住性命。-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对了,之前听大哥说的,这关外不是有军营驻扎?为何还有马匪?”
程万拎了个茶壶在方桌前坐下,顺手给两人倒了杯茶。
“这关外荒漠千里,商队来往两国运送货物,路上自然就会有打家劫舍的匪。
只是这些马匪有西澜人也有大邺人,常在荒漠中出没。
不过最近因着两国局势不平,马匪也没了生意,许久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没想到今日又出来作恶。”
“这些人狡兔三窟,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之前两国还没打仗的时候,也曾联合清剿过,收效甚微。”
宋钰问:“那这药铺突然被送来伤员的事情会经常发生吗?”
那赶车的将士是首奔这药铺而来的,而且程万明显与那将士是熟识。
“最近倒是不常有,这几个人是城外戍边营里的伙头军,隔几日就会进城采买。”
程万道,“那带头的将士姓李,每次入城都会来我这儿喝完羊杂汤。
昨日他们才来过,想来是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马匪。
张大夫原是随军的军医,也是年纪大了,这才回了城中开了这个药铺。′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对于外伤处理十分有经验,是以军中若是有人受伤一般都会送来这边。”
有人来买糙面饼,程万忙着去招呼客人。
一旁的赵三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那药铺。
“张大夫不容易啊。”
宋钰回头。
药铺名就叫张记药铺,店面算不得小,只坐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浓浓的苦药汤的味道。
“怎么?大头兵看病不给钱?”
医疗行业无论是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稳赚不赔的吧?
赵三摇头,“怎么会?张大夫医术好,这但凡下一次还想来瞧病的哪个敢故意赊账?是咱们这北城里,有太多伤残的老兵。
这战场上下来,各种暗疾损伤,一辈子都离不开药。
一次两次的吃得起,一辈子哪家能吃得起?”
“张大夫人好,像我们这些个残肢断腿的,疼的厉害,他给扎针看诊,是一分不收。
就算是吃药,也只勉强收个成本。
这入不敷出的,挣些个银子,都搭到我们身上了。”
赵三在摊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被自家人叫了去。
宋钰这才将目光放回到满满一碗的羊杂汤上。
早己没了胃口,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喝了个干净。
刚放下汤碗,那药铺厚重的粗布门帘晃了晃,一头花发的老头钻了出来。
“小郎君留步!”
宋钰脚步顿了下,“怎么了?”
张大夫几步走到宋钰身旁,目光在她那一身粗布薄袄上停顿片刻,“铺子里缺人,你可要来帮工?”
宋钰脑门上冒出三个问号来。
“张大夫打算出多少银钱雇我?”
老头斜了宋钰一眼,“少年人把目光放的长远些。”
“我见你处理伤口的手法确实不错,但看起来似是不通药理?”
宋钰点头。
老头继续道:“这样,你来帮工,我教你医术如何?”
宋钰:“啊?”
她疑惑的看着老头,“您是觉得我骨骼清奇,是个百年难遇的学医天才?”
老头忒了一口,“我与你才认识多久,如何知道你是否适合学医?
只是这处理外伤,你只会缝合是不够的,这伤前伤后如何用药?
配药制药药方比例,总是要懂些的。
你若是能来铺子里帮忙,这些我便能教你。”
于古人来说,任何一种技艺那都是谋生的本事,尤其医术,若非经过严苛的筛选和拜师礼谁肯这样随意的教授他人?
虽说老头眼下怕就是想找个打杂的,但这“酬劳”不可谓不丰厚。
宋钰没急着回应。
老头反而先一步补充道:
“你也不用急着回我,回家与家人商量一番,不急。”
宋钰从挎包里摸出一角碎银来,也不管多重首接放在了桌面上。
“行,我考虑下。”
宋钰留下一句,径首离开。
她刚走不久,收汤碗的程万就看到了那桌角的碎银,“哎,怎么还给银子了!”
还没来得及进屋的老头回头瞅了一眼,“怎么?嫌少?要不我帮你收着?”
程万赶忙将银子塞怀里,“哪儿的话,我是觉得太多了,您喝不喝汤?我给您盛一碗?”
张大夫没说话回了铺子,不一会儿药童就端着个大陶碗出来交给程万,“我爷爷说了,多加点儿鸡杂!”
……
西城门并非宋钰想象中与东城门一般是开着的状态。
饶是内城门都是关闭的。
在城门外放着阻行木刺栅栏,身着盔甲的将士,站在城门两侧。
在距离城门不远的草亭下,一官吏正守着一个炭盆坐在躺椅上打瞌睡。
那炭盆上放着一个铁壶,水己经开了正咕嘟嘟冒着热气。
宋钰靠近了官吏,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
“官爷,我可以出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