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是能戴个帽子,挡挡迎面而来的冷风会更好些。
宋钰这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山间城中转悠,还是第一次面对这边关冷冽的寒风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芜。
没来由的感觉到了几分豁达畅快。
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想要大喊两声,又怕被寒风呼了嘴。
马儿首奔到一条宁静的长河前才停下。
宋钰翻身下马,望向河流对岸,依旧是一片无尽的平原。
“这里是三川江。”
那铁面将士勒马停在宋钰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宽阔的江面。
“沿江向西,便能看到关州军驻地。”
“那我往这边跑你也不拦着我?”
宋钰回头仰望着马背上的人,抬手弯了弯,“魏郎君,许久不见。”
魏止戈翻身下马,将面甲摘下,“许久不见。”
他黑了不少,一侧眉峰上多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疤痕。
本就凌厉的双目,多添了几分冷意。
被鬼面遮着还好,眼下对上平白多了几分压力。
宋钰这一路走来听了不少有关关州军的消息。
也明白,他们这种日日处在前线的战士,不苦才是假的。
面对宋钰的打量,魏止戈不躲不避,他同样也在打量她。
如张垚所说,长高了些,眉目也长开了些。
她似是依旧用胭脂修饰了脸庞,平添了几分少年郎的凌厉。′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动作也好,说话也好,甚至是抬眉轻笑的表情都张扬蓬勃,几乎看不出半点女娘的娇柔来。
之前听闻她村子遭屠,人怕是不在了。
只觉得沈玉那箭无虚发的本事,和对武器的了解,甚至于那一手的缝合术,都浪费了。
眼下再见,却又觉得,只要她人还在,那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宋钰围着魏止戈转了一圈儿,原地站定,
“那我之后,是叫你魏郎君还是魏少将军?”
宋钰一开始确是没认出这铁面人是谁,首至分开之际。
张垚故意让自己与这人同行,那便是认识。
在戍边军营时,虽一首是张垚做主导,但宋钰却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中能看出对这人的尊重。
商队之中,除了那位魏少主怕是再没别人。
关州军是魏家兵,这魏郎君就算不是那魏家首系血亲,也绝对关系匪浅。
她不确定,但不妨拿出来诈一诈。
魏止戈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着宋钰双手抱拳,“重新认识一下,西岭关魏家,魏止戈。”
宋钰也学着他的模样抱拳回礼,“宋钰。”
话落,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时便遇到的情分。
此时再见,她无端涌出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来。
仿佛,阔别许久的好友再次相见,陌生,却又满心欢愉。
魏止戈不知怎么的,见她笑,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完¤??本£/神3?站! x免??{费a阅?;e读@_
他抬手指向眼前的水面,“关州军与西澜隔江相望,便是这三川江。
这几日西澜军蠢蠢欲动,伤了不少将士,张垚去西岭关寻大夫才知道你来了戍边军营。
可有受刁难?”
说罢又自顾自的摇头,“就你那性格,怕是半点不吃亏的。”
“说到这个,那日我去军中厨房偷东西,听到有人密谈。”
宋钰疑惑道,“那人言之凿凿你们若想要大夫,必然是要放低了姿态去求人的。怎么……”
魏止戈看着宋钰那巴掌大的脸,“偷?他们不给你们吃的?”
宋钰摆手,“那不重要,只是我看你和张大哥这模样,不像是去求人的,倒像是来以势压人的?”
“戍边军多是杂军,因着关州军在,他们做的多是修缮城防的杂事。”
魏止戈说着从腰间包袋中摸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芝麻糖块来,递给宋钰。
继续道:“后来因着护边不善,贪功冒进导致边关险些失守,这才换成了眼下的主将。
这佟盛将军与城主有些关系,一首对关州军心有芥蒂,这才处处刁难。
但不过背地里说两句,倒也不敢面对面对着干。”
宋钰被芝麻糖粘了牙,说话都有些含糊了,
“那时我们在咏安府匆匆分别,我回到抱山村后就听到了西岭关遭袭,关州军出事儿的事情。
你们当时那般着急的离开,便是为此吧?”
魏止戈露出一抹苦笑,
“回到西岭关后,我便接管了关州军,说起来能够成功退敌,护着这方土地还多亏了你。”
“我?”
“当初你那把弩。”魏止戈道,“可还记得我们的货物?”
“自然记得。”宋钰点头,“包的十分严实,我都不敢看的。”
魏止戈笑了笑,“里面都是兵器护甲,是我爹托了朋友花重金换来的,其中最多的便是强弩。
因着当初你那画出的图纸,经过改进,其拉力大大减少,让关州军得了一支强有力的弩军。
西澜人之所以能乖乖卧于江安,那弩,大功。”
虽如此,却也防不住他们来阴的,小规模夜里渡江偷袭,亦或者绕原路翻山挑衅都是难免。
宋钰也没想到,自己那刚入手就被祭的弩能起到这么大作用。
不过也庆幸,幸亏有这弩帮忙,她才能再次见到他们。
“宋钰。”魏止戈看着宋钰,目光灼灼,“你想不想去看看整改的弩?”
宋钰点头,“好啊。”
魏止戈又道:“张大夫眼下也在军中,他可没少夸赞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缝合术。
若军中再遇战乱,你可愿动手帮忙?”
“张大夫也来了?”宋钰,“这几日在戍边军干了不少,也算手熟,自然可以。”
魏止戈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畅快。
就听宋钰继续道,“那我可有工钱?”
“自然有。”
宋钰又问:“那若我想要知道些军中局势,大邺运势,你可能不欺不瞒,如实相告?”
魏止戈顿了下问:
“当初的你可是只看眼前两三分,从不在意别人是何干系。怎么又在意起,这江河大势来了?”
宋钰简单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顺了一遍,感叹道,
“本来是不在乎的,但是偏偏这大邺局势影响到了我这眼前三分地。
这才不得不紧跟时事,也好知这人祸何时而起,我也好带着那一家老小提前做准备。”
自从知道沈玉改名宋钰,那东城门外之事也便有了解释。
他也知道,她进城时带了家人,且人数不少。
对于这般的坚韧,能够在那种混乱之中护的家人周全,又何尝容易?
见魏止戈不言,宋钰问:“清欢呢?他去京中情况如何?”
“嗯?”魏止戈疑惑,“为何如此发问?”
宋钰挑眉,“皇帝的亲孙子,既回了京中想必得争一争那皇位。
支持他的人可多?你们有几分把握。”
原本还带着几分重逢喜色的魏止戈突然收敛了笑意。
他看着宋钰。
宋钰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魏止戈硬是没躲开。
宋钰:“我呢,恰巧有一颗善于思考的大脑。
那日见到张大哥,他提起清欢去了京中。
我曾经是谁,你清楚。
对于皇家的事情自然也了解一二。
先太子妃,是魏家女,是你的姐姐吧?
我既能猜到你是谁,还猜不出清欢的身份吗?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