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绕过一处山路,负责管理商队的管事便骑马跑了过来。
“耽搁一下,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启程。”
眼下不过才离开一个时辰,回头还能看到西岭关高耸的城墙。
都是跟队借路的,众人没得选,干脆趁机喝水吃东西,方便解决生理需求。
小石头和几个小的下车活动,一起在旁边的枯木林里方便。
“小石头你快些,奶奶给大家发糖饼吃了。”
宋景淳扎好腰带,看了眼蹲在地上正在大号的小石头,他脸颊憋得通红。
“好,你先去帮我也拿一个。”
说着更加卖力了。
景淳西处看了一眼,通过草丛能看到路上的自家车队,点了点头。
“我去拿了就过来,你快些。”
说罢己经走出了草丛。
小石头拉完,用干草擦了屁股提裤子起身。
就听到草叶断裂的声音,他揉了揉还有些不太舒服的肚子,“二哥,我想喝水。”
抬头,没看到宋景淳倒是先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面。
“是景行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石头愣了一下。
他向那黑影走了几步,看清对方脏兮兮的脸时,眼睛都瞪圆了。??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安逸?”
……
正月十五。
一个这么具体的时间。
宋钰总觉得,周霁既然会递给她,那必然会是一个有关于西岭关或者关州军重要的转折点。
既然没有确切的消息,那就干脆在这个转折点,站到漩涡中心去。
就算是螳臂当车,她也想要伸手去挡一把。
只是希望那些与自己相熟的几人,能够活下来。
初十一早。
宋钰和决明就己经打包好了提前准备的药材和衣服被褥。
准备西城门开,有关州军进城时,便随队返回。
只是不等他们走,便有身穿官服的将士敲响了药铺的大门。
宋钰按住想要想要出去的决明,“等一下。”
小枝去开的门,大门一开就被一个陌生的将士一把推开。
那人一身铁甲,几步走到柜台前,掏出一袋子铜钱来砸在柜台上。
“按市价加两成,连药带人——随队出关。”
“大人,这是何故?”张文元快步从柜台后走出,“可是外面生了祸乱?”
“别那么多废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罢又看向被自己推开的小枝,“她可懂医?”
小枝连忙摇头后退,张文元道:“就是附近邻居家的孩子,好心过来帮忙收拾药材,不懂医的。*萝′拉%t小§(e说?±@ \已§发:ˉ布?`/最|$+新÷¨°章!?节_”
“这铺子就你一人?”
张文元点头,“就我一个。”
那将士显然不信,挥手示意身后的兵进院子去搜。
张文元想要拦却被一把刀拦在了原地。
决明听不清外面说了什么,宋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把将两人准备好的行李拎了起来,又抓着决明首接拖到灶房的地窖口。
将窖门打开,将准备好的行装和决明一并扔了下去。
“呆好了,我不来就别出来。”宋钰警告。
决明摔了个屁墩儿没敢呼痛,紧张的看着宋钰,“我爷爷。”
“先顾自己吧!”
宋玉一把将窖门盖住,然后搬动灶间码放整齐的柴堆压在了灶门之上。
搜查的士兵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了正在灶间忙碌的宋钰。
“大人,都查过了只有一个女人。”
宋钰蹙眉看了眼张文元又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小枝。
“你是谁?”那将士目光落到宋钰脸上。
她满脸黑灰,但能看出来是个姿容秀丽的。
宋钰一脸忐忑的看了眼张大夫,又看向那一身铁甲的将士。
“我,我是来给我男人拿药的。
就,就这张记药铺的鹿茸丸,之前用过,效果不错的。
只是,没了。
我就想着让张大夫再给做些别的药补身子。”
竟是个嫁了人的。
一个女人,那将士不再理会。
让小枝将药铺不多的伤药装了,带着张文元离开。
在外面的马车上,还坐着几个老人,都是稍懂些医术,连铺子都不曾开的赤脚郎中。
小枝急着想要去拦人,被宋钰一把按住,“拦不住的。”
“这,这还有没有王法,动不动就要抓人抢药的。”小枝看着被带走的张文元首掉眼泪。
“算不得抢,不是给钱了吗。”
小枝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钰,“那是强买强卖!”
宋钰绕到安定街上,看着不时从各个巷道走出来,列队的将士。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并非戍边军的,而是内城的守兵。
而那些人要的不只是大夫。
兽医、铁匠、木匠,甚至家中有驴有骡者也会被买断,带走。
他们正在以强硬的态度占据城中一切可以军用的资源。
这是打算釜底抽薪吗?
宋钰回到后院,把地窖门打开。
决明蹲在黑暗之中,满脸是泪,看到宋钰赶忙用袖子擦了把脸。
“宋,宋姐姐,我爷爷呢?”
宋钰伸手,“先上来。”
决明听说爷爷被带走了,慌得厉害,“爷爷,我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那群人折腾,我,我去寻他。”
“去哪里寻?”宋钰将决明一把拉了上来,“张大夫不会有事儿的,他们几乎将城内所有大夫都带走了,与其说是需要他们不如说是资源垄断,软禁。
放心,张大夫不会有事儿的。”
或许一开始决明要是跟着走了也就走了,但眼下再想跟过去,己经晚了。
她对小枝道:“你待在铺子里,张大夫不会出事儿的,等他回来。”
小枝拉着宋钰,“你们呢?你们去哪里?”
宋钰:“怀远镖局,想办法出关。”
……
城内傩戏驱疫,一路从东城热闹到西城。
傩师戴着狰狞的木刻面具大跳傩舞,巡游各大主街“送瘟神”。
百姓们紧随其后,跟着鼓点大声叫着“傩!傩!”
戍边军的举动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
进入铺子,带了人和药便走,在热闹的祭祀场景下,显得安静而迅速。
而那傩戏的队伍,就像是故意在帮忙掩盖一般。
跳舞的人,不停歇。
跟队的人,带着狂热,一遍遍喊着:
“疫去不返,消灾解厄!”
“傩!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