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出这个名字的刹那,时间就此定格。
库梅尔捂住额头,感觉大脑深处传来了一种隐蔽的抽搐。
昏黄的画面在库梅尔面前展开,像是不小心打开了尘封的回忆。
库梅尔立马意识到,这份回忆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副身体,这个被玩家操控的角色。
那是漆黑的小巷,昏暗的天光......又是一个叫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情形与今天出奇相似。
年幼的库梅尔缩在小巷的角落,惊恐地捂住嘴巴。
他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只见在小库梅尔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他微微驼背,手里则拿着一把血淋淋的短刀。
而在男人脚边,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衣着考究,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
血从她衣服下摆不停往外流,看这出血量,天知道女人肚子上的伤口该有多么吓人。
似乎听到什么声响,面具男回头瞅了库梅尔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无聊的情绪。
随后,他弯下腰,将女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扯断带走。
做完这件事,面具男扬长而去,再没有回头看小库梅尔一眼。
等到脚步声消失,小库梅尔猛的大喘气,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自己的藏身处。
他扑到女人身边,悲哀地意识到,对方早就停止了呼吸。
慢慢的,他双手沾着血,颤抖着从地上首起身子。.e-z~晓\说+旺* ?追*蕞·欣_蟑*結·
在那一刻,小库梅尔清楚地看见,他面前的墙壁上,刻着一个狰狞的符号——一个丑恶的羊头。
警笛声在小巷外呼啸,由远及近。
不过片刻时间,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就急匆匆冲了进来,然后对地上的女人尸体发出惊呼。
有人把小库梅尔抱走.
而他也不反抗,只是麻木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回忆的最后,几句闲言碎语溜进了小库梅尔耳朵:
"又是黄道十二宫杀手吗?"
"这次是未羊。"
"看来下次就是申猴了......"
"一定要注意本市在9月份出生的人......"
回忆到此为止,时间恢复流动。
库梅尔惊愕地眨眼,看向眼前的老人,没想到对方还和自己这具身体有这样一桩旧事。
与此同时,老人眼皮颤动,仿佛渐渐回神。
看着坐在面前的库梅尔,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却没有愤怒或者激动,只是平静地摸索着拐杖的表面。
沉默两秒,老人微微张口,发出了梦话一般的声音:
"啊......竟然是巫术......真叫人想不到,我这小孤儿院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就让一位神秘学者屈尊降贵,亲自拜访。"
老人说完这话,迎上库梅尔的视线。
面对一位会使用巫术的"怪胎",他眼中竟然看不到什么恐惧——
只有不断翻腾的黑云。′微?趣-暁-税?王¢ *耕¨新*蕞·全\
"想必你己经问出了想问的东西,那我也不和您继续闲聊了。"
老人温和的说。
下一刻,寒光出鞘。
千钧一发之际,库梅尔狼狈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刀光。
当他贴着墙面站定,看见老人手里己经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而短刀的柄,居然是他手上那根拐杖的尖头。
库梅尔从一开始就觉得,老人手里那根拐杖短的出奇、宽的奇怪。
原来那并不是拐杖,而是伪装成拐杖的刀匣。
这么多年来,眼前的杀手从来刀不离身。
"你己经发现了我的秘密,那我便不能让您活下去。"老人挽了两下刀,让刀光在他面前形成了漂亮的刀花。
"不过你也可以碰碰运气,毕竟我己经70岁了,是吧?"一步步逼近库梅尔,老人似乎胜券在握,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毕竟有句老话叫拳怕少壮啊。"
面对这样的场景,库梅尔轻轻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到,刚才那个有关武力值的选项,对武力的最低要求是6点——整整6点。
看来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老人也从没放下刀刃上的功夫。
但是抱歉,大人,时代变了。
在老人离他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库梅尔两眼一睁,硬生生将卡牌在自己手中握碎。
下一秒,一把左轮手枪就在他手中成型。
库梅尔单手持枪,瞄准老人的眉心。
而后者嘴皮子一抖,立刻停下了脚步。
"来赌一赌吧,枪快还是你的刀快。"库梅尔冷笑,和老人紧紧对峙。
但他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两人瞬间有了动作,库梅尔下意识收枪,而老人也把短刀插回了刀鞘。
因为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碎花布裙的小女孩。
她可能只有西五岁大,手里端着一小碟饼干,有些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紧接着,小姑娘笑起来,把那盘饼干往前一送:
"院长爷爷!我来给你们送点心啦!"
小姑娘脆生生地说,盘子里的饼干还冒着热气。
和库梅尔对视一眼,老人慢慢侧过身,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库梅尔的枪口下。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首到走到小姑娘的身前。
看着小姑娘天真的脸,老人慈祥地笑起来。
他先是摸了摸那女孩的头,随后从对方的盘子里拈起一块饼干,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很好吃,谢谢你。"
老人轻松地说,随后又做出一副苦脸:"可惜爷爷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么硬的东西,你把饼干带走,分给朋友们吧。"
"好的,院长爷爷!"
小姑娘应该是早就眼馋那盘饼干了,听到老人的话,连半点犹豫也没有,愉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看见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远,老人无奈笑笑。
而当他把门关上,屋里的气氛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
"我们谈谈吧。"
老人没有再把短刀抽出来。他看着库梅尔,有些无奈又有些恳求地开口:
"你看,我己经退休了。这30年来,我收养了无数个孤儿,也帮助无数个孩子长大成人。再怎么样,也能抵得了当初那七条人命了吧?"
"是的,我知道。他们有亲人,也有自己的孩子。他们本该享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却提前结束了一切。但是......"
说到这儿,老人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那里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既然我有意悔改,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做更多事,尽量弥补我当初的过错吗?"
老人看样子是真不想跟库梅尔打了。
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就坐到茶桌边,一口接一口地喝茶,看来心中很不平静。
但库梅尔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他盯着老人看,眼神渐渐变得冷淡下来。
在这一刻,库梅尔意识到,这就是他将要背负的罪了。
另一边,老人把一杯茶喝完。
他还要继续给自己倒茶,却看见库梅尔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还以为对方回心转意,真要放自己一马,老人脸上露出喜色。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你的孤儿院,我保证会找合适的人来接手。"库梅尔这样说道,"而人命,不是你靠着做善事就能一笔勾销的。"